“是我们画的,昨日刚到,我也还没看过,你可以看看和图纸是否有差异。”
褚时钰眯眼笑着,对这反应还算受用,图纸画出来,他就寄给工匠开始制造了,只是他原本预计是赶不上用的,没想到他们在荥州停滞了一个多月。
原本前开的马车门改为侧开,依然是雕花镂空的木门,一旁有下人搬来登马阶。
小秦皓车门打开,里面就是他提议的,两端座位,现在还是初始状态,桌子和其他物件都没有布置起来。
“走吧,启程到路上再慢慢研究。”褚时钰上前拉着小秦皓,一起坐到马车的一侧。
坐上车的一大一小,都眼看着柳如思和彩云,等她们上车。
柳如思顿时眼睛微眯,不会就为了能面对面坐着,褚时钰才这么积极的把车做出来吧?!不至于处心积虑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这车很宽敞,两端的座位之间隔了有三尺宽,面对面坐下和在方桌坐着吃饭差不了多少。这么想着柳如思也不矫情这点,带着彩云也坐到马车另一侧。
只是马车门关上,车辆开始行驶之后,一直处于透明状态的彩云就感到浑身不自在!她刚刚没注意是和谁对坐,此时对面冷飕飕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彩云觉得软乎乎的垫子里和藏了针似的!
不过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太久,马车刚出荥州城门,一道熟悉的女孩哭喊从远处隐约传来。
“思姐姐!柳夫人!带上我吧,带我一起走!”
瘦小的女孩从远处背着行囊急切的跑来,鼻尖眼眶都红肿着,满面的泪痕在小脸上留下水光。
女孩踉跄跑向马车,外围的侍卫看了看她的面容就没有拦她,只是到马车近前,才有近侍伸出手臂不让她靠近,这个距离可以让她和车上的主子们对话了。
女孩没硬往前凑,在近旁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得沙哑的声音恳求道:“柳夫人,您收下我吧,除了您,我没有归处了…”
马车挺稳,柳如思打开车门,惊愕而疑惑问:“雪霏,你怎么了?”
杨雪霏瘫跪在地上,嘴张合着说话出的却大都是哭音:“呜呜…阮…呜…哥…”
柳如思走下马车,蹲下抱着痛哭的女孩,轻拍着柔声安抚道:“别急,你慢慢说,阮清怎么了?”
杨雪霏无力伏在柳如思的肩头,话语稍稍清晰了些:“…呜呜…前几日…张适德一家要被押送去京城,听说是要刑部复审,许多人都去唾骂围观,我也去了…”
“囚车行至官道,许多人情绪激动,投掷着秽物,阮清哥哥不知从哪弄来一锅热油,劈头盖脸泼向张适德!张适德皮开肉绽,见情况严重,羁押囚车的官吏就要抓阮清哥哥…”
“好在周围许多愤恨张适德的人,帮忙拦下衙役,阮清哥哥就逃走了…呜…”
“呜…可是后来阮清哥哥就不见了…我和阮伯伯一家四处寻找…找了两日…找到了…”杨雪霏又开始泣不成声。
“呜呜…阮清哥哥…已经走了…”
柳如思愣住,她方才只以为…是阮清不愿雪霏替代心中挚爱,把雪霏赶走了…
“…呜呜…是我…回到空置的老宅…就看见…呜呜呜!就看见…他悬梁了…呜呜呜!”
轻拍安抚女孩的手停下。
柳如思怔怔出神,原来杨柳依对阮清来说,不只是不可替代…原来他对杨雪霏的忽视也不是排斥…而是没有心力去在意除了复仇外的世事了…
披着每一寸都透着悲伤的衣襟,拖着消瘦如尸体的身躯,只是为了报仇雪恨…
或许,早在杨柳依香消玉殒的那一日,阮清就已经死了…
只待雪恨的这一日,才让肉身也生死相随…
走下马车的褚时钰停滞住,伸手扶住车框,大口的呼吸着,却依然感到窒息。
为什么?他也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痛得他几乎站不稳…他明明不是会悲天悯人的人…他听闻过多少妻离子散,也目睹过人间惨剧,都未曾掀起他心中太多波澜…
褚时钰脚步踉跄而急促的走过去,强硬伸手一把将柳如思拉出来!双臂如拘禁般将人死死圈在怀里!
柳如思一时都懵了,双臂勒得她都快窒息了!挣扎着艰难惊呼道:“你做…什么?!”
这样,这样就没那么痛了,贪婪的汲取着怀里的体温,褚时钰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可能是他代入太深了,阮清对应的…是柳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