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文青朋友?”魏泽天盯着礼单上的名字,他只认识一个安字,朝文青那边望了眼,发现文青正在大了1的帮助下穿戴白麻,回头见安昱珩依旧温和地看着自己,魏泽天晃着啤酒肚拍上他肩膀。
“你俩是怎么认识的?”魏泽天又点起一支烟,他岔开一条腿站在那里,看起来像一个不入流的地痞混混,他把烟盒朝安昱珩这边递,“会吗?”
安昱珩摇摇头,他本就不是有瘾的老烟枪,通常只会在失去灵感和困乏的时候偶尔抽上几根,他礼貌地向向对方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抽烟。
“好了?”就在魏泽天准备进一步为难的时候,头顶白帽腰间扎着白麻的文青走过来,他只看了魏泽天手中的烟一眼,再结合安昱珩抗拒的动作,心里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人家只是个学生,不会抽烟。”文青径直走过来,从魏泽天手中拿过那盒烟,看了看红白相间的盒身,文青顺带将其揣进自己口袋里,“玉溪啊?是好烟,我喜欢抽。”
再次把视线放在魏泽天身上,文青发现对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哀怨里嘈杂着愤怒,却碍于有外人在场不好发作,那诸多情绪糅合在同一张脸上,最终致使魏泽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们进去吧。”像是不愿再看到文青在眼前晃,魏泽天摆摆手,示意文青赶紧带着安昱珩从自己面前滚蛋。
吐掉嘴里的烟屁股,他朝文青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少来吊唁的来宾倒是见怪不怪他这副德行:“我呸,去大城市发展才几年就成这样,以后还不得不认家里人了!”
魏泽天这番话文青自然没有听到,他带着安昱珩进入灵堂,灵堂面积不大,四周摆放着几个纸扎花圈,黑色的奠字正下方是一口停放尸体的棺材,盖子还是塑料材质。
“躺在那儿的是我姨妈。”安昱珩随着文青视线望去,棺材前的供桌上放着黑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干瘦女人脸抬得有些高,能看到颧骨下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
她笑得有些拘谨,似乎镜头对面照相的人是什么不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从她身份证上扒下来的遗照。”文青跪在地上对着黑白照片磕了三个响头,他从供桌上拿起三根长香,替换掉香炉里快要燃尽的,“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也是我最后的亲人。”
安昱珩不知所云,他在恍惚间跟随文青的动作连鞠三躬,直到听见大了说孝子回礼的时候才注意到,回礼的遗属只有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
“那是我表弟。”文青从地上起身,作势要去拉那个看起来有些颓废的男生,“小旭,你别太难……”
指尖还没触摸到,文青的手就被对方一巴掌甩开,魏旭的眼神非常奇怪,他看文青就仿佛是在看街边垃圾一般,目光中充满着厌恶。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有些沙哑的低吼自魏旭喉咙中传出,他犹如看死敌般瞪着文青的脸,不像寻常表兄弟许久未见多少会寒暄,他反而满脸写着抗拒。
文青的手呆滞在原地,他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有些出神,过了好久才收回自己的手,朝魏旭淡淡一笑:“你放心,葬礼结束我就走,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你最好现在就走,我妈临走前一直念叨着要见你,你现在才来算什么。”魏旭眼神寒冷如冰刃,他不再继续跟文青废话,而是冲到文青面前,突然在文青胸前狠狠一推。
“滚!带着你的臭钱滚远点儿!”文青被推得猝不及防,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安昱珩眼疾手快接住他,但是怀里正准备递出来的钱却被抓住,红色纸钞在黑白照片前飘散开,照应着灵堂里可笑而又荒诞的闹剧。
文青却在此时失去以往的尖牙利嘴,他任由魏旭在自己身上推搡,即便早上反复整理齐的头发被抓住也不反抗,他就像是供魏旭随意发泄的专属沙包一样,一声也不吭站在那里。
“……你!请松手!”安昱珩不知道文青在想什么,他又不肯放任文青当着自己的面被别人任意打骂,只能伸出自己的手臂尽可能把文青护在怀里,只是这一幕被魏旭瞧见又不知错乱了哪根筋,辱骂声变得更为刺耳。
灵堂里的动静很快惊动在外抽烟的魏泽天,当他带人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荒诞的一幕:自家儿子像疯了一样拽着文青头发,这便宜外甥也不做反抗,倒是他那个朋友一个劲儿的把他挡在怀里。
他们身后黑白遗照上的干瘦女人微微仰着头,像是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她嘴里含着淡笑,不知是笑这些后人,还是在笑她自己。
“胡闹!都给老子住手!”魏泽天上前一脚踹在魏旭小腿,他没有任何收力,直接踹得魏旭跪在地上,“还嫌不丢人是吗?当着你妈面打架,我就是这么管教你的?”
魏旭的理智也随着这一脚恢复些许,他跪在地上看着地板,梗着脖子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
“还有你!”魏泽天紧跟着点向文青,“多少年不回来,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你姨妈现在都去世了,至少别在她灵前跟你弟闹口角,你这个当哥的总该像点样子吧!”
他视线有意无意扫到文青脸上,那里的无菌敷贴在刚才被魏旭扯了下来,现在半掉不掉地挂在脸上,露出下面淤青的皮肤。
“我们小旭可没对你下重手啊,他本来就因为你姨妈去世情绪不稳定,你多担待一……”
“不是他,这是我自己磕的。”拍拍安昱珩的手,文青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捋到脑后,他抬手把半掉不掉的敷贴拍在脸上,“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