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又很煩,本來末日裡大家內心都不安和惶恐,這時候孩子哭一下鬧一下,心裡更煩躁了。」
七七八八的抱怨聲包裹住了眾人。
段月薇急切道:「對不起,她就是被喪屍嚇哭了,我馬上哄好她。對不起,幾分鐘就好了。」
「不哭不哭了,媽媽在這兒。」段月薇輕柔地安撫她,過了一分鐘,嬰兒慢慢停止了哭泣。
閒言碎語一刻不停,方玄站起身,既然鄧秋臨的三個道具已經被套出來,他是該找個藉口與他們分開。如果之後他被劇情糾正,再次與鄧秋臨碰見,那到時候的處理方法再細談。
方玄言簡意賅道:「分開行動。」
鄧秋臨頭稍稍一側,視線斜視後方的眾人,眼裡掠出一抹冷意,隨後笑著解釋,「大家融合需要點時間。」
紀易唯打了個呵欠,「融合?你管不好自己的人,是你們融合我們,還是我們融合你們,鄧隊長?」
鄧秋臨被質問,笑容僵硬,「是我管理不周,再試試?」
方玄這時也不好把關係弄得太僵,萬一以後鄧秋臨又獲得相關注釋,他還得繼續套話。
「嗯。」方玄應了聲,不過後面還是得找個藉口分開。
這件事情揭過,他們一齊上了路。四輛車子排成一條直線,離開這座城市,駛向郊外。
夏知在最前方開路,車裡一時寂靜。
「我們能和他們像我們這樣相處嗎?」小英忽然問。
夏知轉了一圈方向盤,「不知道。他們有自己的主心骨,我們也有。」
小英回頭看了看憂心忡忡的段月薇,又望向前方的玻璃。前面的路曲折迴旋,沒有一個盡頭,一具喪屍在路途上隨意漫步,夏知加快度,撞開了它。
小英沉默了一些時間,又開口了,「最初我們在小島上與世界隔離,閉塞的我以為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就一定能繼續向前走。可自從又回到寬闊的世界,我忽然才發現這裡是更大的牢籠,人心太複雜了。」
「我剛開始解剖那個護理員大姐的屍體,心裡還感覺噁心,罵自己為了活著不顧別人死去的屍體。然而現在經歷了幾天,我好像在慢慢變得如行屍走肉一樣,麻木,情感在被抹平。」
「我看見太多人死去,但心裡又在慶幸。他們死了就死了,只要不是死的自己人就好。」
「方玄。。。。。。我現在這個心理正常嗎?」
張安勵佝僂著背。
車內只有嬰兒的咕咕聲,誰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就在眾人以為方玄不會理這種問題時,他聲音不帶感情地說:
「活著,要成長、改變,要付出代價。」
小英眨眨眼。
紀易唯合上漫畫書,「哭鬧與悲傷是解決不了問題。」
「你可以多看看論壇里那些活躍的玩家,不管他們內心真正的感覺是什麼,但至少表面上展現出他們心理素質的強大。」
「既然環境已無法改變,那你不如挺起胸膛去面對一切。在末日裡嘻嘻哈哈,可比哭、自暴自棄好太多,不是嗎?」
張安勵抬起上半身。
夏知沙啞道:「哎喲,老闆,你肚子裡的墨水不少啊。」
「專心開你的車,把你的豬頭轉過去。」
夏知撇撇嘴,「哼。」
「小英,你知道嗎,我玩遊戲時很快樂,雖然有時候也會因豬隊友破口大罵,但總體上玩家是開心的。你如果感到迷茫,那我們乾脆把它當做一場遊戲吧。我們都是玩家,死亡只是暫時退出遊戲世界。這算麻痹自己嗎?可能是吧。」
「這樣你心裡會好受很多,反正我是這樣想的,哈哈。」
小英遲遲回不了神,十分鐘後,她遲疑地點頭,「好。」
方玄轉過頭。
車子經過岔口,選擇了其中一條路行駛。他看見這條路上有不少車停在道路旁,幾具喪屍倒在路邊,血跡還沒有乾涸。
他們開了半個小時,翻過這一座山,在下山時,前方的路被幾輛反倒的車堵住了。
玻璃渣子和物資灑滿遍地,哭泣聲哀嚎遍地。
「怎麼回事?出車禍了嗎?」夏知和小英下了車。
方玄推開車門跟了上去。
鄧秋臨等人見他們下了車,也猜測到前方出了事情。眾人打起警鈴,慢慢往前走去。
二十幾人癱軟在地面,身上受不同程度的傷。
一個男人臉上全是血,大喊道:「醫藥物資呢!」
「大哥,有輛車翻到山下去了,正好那輛車裡裝的是醫藥物資。」
「該死的。」男人急不可耐,「現在下午,再過不了幾個小時天就黑了,我們根本走不下去山,到時候晚上怪物來了,我們受傷成這樣怎麼辦?!」
「媽!!」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跪在地上,搖著半頭白髮的女人嚎啕大哭,「你醒醒,不要睡啊,求求你了,醒來,不要丟下我。。。。。。」
「媽。。。。。。」十二歲的男孩左手骨折,臉上髒兮兮的,一步步挪到中年女人的身邊,喃喃說,「外婆,你不要死,你睜開眼看看我吧。。。。。。」
女人抬起頭,眼裡充斥怒火,扇了男孩一巴掌,罵道:「都是怪你,要不是你在車子耍脾氣哭鬧,干擾我開車,我們會出車禍麼!」
「你以為現在這個日子,誰還會慣著你,都跟你說要乖點,聽點話,要不是我和你外婆的道具好一些,你早死在末日初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