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修士洞府,四季如春。
微风拂过,菡萏和着风声浅吟低唱,露水在如玉盘般的荷叶上来回滚动。
满池荷花轻轻摇晃,风声如水汩汩,诉说着如诗如画的清净悠思。
好一幅荷塘碧波图!
只可惜,花,出淤泥而不染,人,却未必。
一名年方十岁的绿裙少女,捧着一把鱼饲,蹲在荷塘边上,正在给塘中锦鲤喂食。
锦鲤五颜六色,各具其美,争相竞食,欢快得很。
绿裙少女的眉头却始终未能舒展,定定地凝望着水中争食的鱼儿,眸中迷茫如雾,越积越浓。
就在她即将被无尽迷雾淹没之时,一股恨意自眼底升起,后来居上,占据了大半眼眸。
“别的先不管,这仇,本小姐一定要报!”
绿裙少女恨恨地将手中鱼饲抛向远方,鱼饲纷纷洒洒落到水里,环绕在她周围的锦鲤鱼群,循着水声,纷纷游走,没有一条愿在她身边多留一刻。
见状,绿裙少女冷哼一声,拍了拍手,直起身子,却见一人向她走来。
“二哥。”
绿裙少女转向来人,欠了欠身。
“怎么?还在生闷气?二哥知道父亲之前大雷霆,训斥了你,你心里不好受。但父亲的确是望女成凤,你的天资远木家同辈,我和大姐都远不如你,所以父亲才将殷殷期盼,尽寄你身。”
来人走到绿裙少女身边,摸着绿裙少女的头安慰道。
“那个野小子,父亲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将他打到偏远的梦砀山担任灵矿值守。此行,二哥也会前去,二哥定会为你报仇,你就放心吧!”
“不必!”
绿裙少女忽然从来人掌下挣脱出来,厉声说道:“本小姐的仇,本小姐自己会报,用不着你们多手多脚!”
“我不许你擅自动手,不然,休怪我不认你这个二哥!”
绿裙少女跺了跺脚,径自去了。
来人在原地怔住,脸上笑容凝固,目光渐冷。
……
……
日薄西山,天色渐暮。
一名鹰目勾鼻的男子沿着山阶飞步蹬行,山巅小亭内,正有一名蓬头垢面的邋遢老头在等着他。
邋遢老头随手提着一个酒葫芦,葫芦嘴向下,却无酒液流出,显然早就空了。
再看邋遢老头,便见其鼻头通红,双眼眯缝,业已醉得不轻。
“喂!老头,起床了,峦起外院打通了,下一趟去哪?”鹰目男子晃着邋遢老头的肩,大声叫嚷。
邋遢老头咂了咂嘴,揉了揉眼,似醒未醒,嗫嚅着说道:“输,输了没?”
“没,没有!”鹰目男子略显犹豫,随即信誓旦旦道:“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峦起外院,哪里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哪怕双手插兜,我也照样能赢!”
鹰目男子刚回答时便有些心虚,下意识只能用大话填塞,可大话说出口后,又觉得半点没意思,于是转移话题道:“老头,别睡了,走了走了。人生苦短,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呸!有道理,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能说出这种话来了?”
邋遢老头狠狠吐了一口浓痰,睁开双眼,似乎来了兴致,唱了一句:“尘归尘,土归土,大不了投胎了作老鼠……”
“走!咱们回中州,本来还想带你去隆州会一会小牛鼻子,不过,这地界快要不安生咯,算了算了。”
“回中州?那我们去学宫闹一场,好不好?”
“呸!小兔崽子,老子让你出来逛一圈,你居然胆子肥过了天!去学宫闹,你咋不去大鼎下撒尿?什么叫作战无不胜,打不过的就不要打,等到打得过了再打,这样就不会输,所以叫作——战,无不胜!”
“有道理哎!学宫真的有我打不过的?还是有老头你打不过的?”
“呸!闭嘴!”
……
……
夜凉如水,戊字九号院内。
程风游盘坐在床,修炼完毕,退符封固之后,缓缓躺下,翻来覆去,又难成眠,索性推门而出,翻身一跃,上了房顶。
夜空之上,星穹浩瀚,世间一切,与之相比,何其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