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朝钟奎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飞到程风游上方,垂下双爪,不容置疑地说道:“程小子,走啊,带你去个好地方!快上来!”
“可是,我还有事要与钟师兄和许师弟商量……”程风游神情犹豫。
灿灿见此,重重甩了甩头,“不能不去!不能不去!快点上来!”
“那……好吧!”
自知盛情难却,程风游只好歉意地向钟奎拱手道别,轻轻一跃,抓住灿灿双爪,任由对方带着自己高飞而起。
“你要带我去哪啊?”
程风游眼见灿灿拎着自己,朝往日截然相反的方向飞去,不禁疑惑道。
“待会儿,老臭虫要见你。”灿灿回答。
“谁是老臭虫?”程风游咧了咧嘴,脸色怪异,“你说的该不会是马长老吧?”
他早已从钟奎口中得知,灿灿是马长老的灵宠,怪不得敢在矿区之中横行无忌,天不怕地不怕。
“不愧本鸟看你顺眼,一猜就猜对了。”灿灿摇头摆脑,一脸无所谓。
“马长老找我干嘛?”
程风游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早就有所耳闻这位马长老性格古怪,幽居地下,常年不露面,现在为何偏偏要找他一个无名小卒?
该不会是,因为他总跟灿灿到处乱跑而心生不满,故意要整治他吧!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目的……
正当程风游满腹疑惑之时,灿灿已飞过数座山丘,落到一间山巅小亭前。
亭内,一名马脸老者正在烹酒,旁置青梅。
“外院弟子程风游,见过马长老!”
落地后,程风游当即对着马脸老者恭敬行礼,不管对方为什么找自己,礼数万不能失。
“坐。”
马脸老者面无表情,指着身前的一个石凳,示意程风游坐下。
“多谢长老赐座!”
程风游道了一声谢,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坐到马脸老者对面。在他看来,扭捏作态,反而不美。
坐下之后,程风游才看清马长老面容,一张病恹恹的脸,黄斑遍布,身上带着一股浓郁药味,怪不得灿灿要称其为“老臭虫”。
此刻,天上阴云漠漠,骤雨将至,劲风四起。
“何为……英雄?”
马脸老者目光呆滞,望着炉火,炉上的酒被劲风吹得波纹荡漾,一如他的心绪,暗自起伏不停。
“啊?何为英雄?”
马长老的突然问,让程风游愣了一愣,思索良久,方才抬头答道:“能屈能伸者,可称英雄;刚正不阿者,可称英雄;修道济世者,可称英雄。世人称之为‘英雄’者,多矣。以在下拙见,真正可称‘英雄’二字者,唯有人中之龙凤,乘时变化,不堕志节,为众生之表率,担天地之重任!”
“哦,是吗?”马脸老者捏起一粒青梅,放到嘴里嚼了嚼,脸色似乎因为青梅之酸而微微变形,“这么说,老夫成不了英雄?”
程风游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亭外正值大雨将至,雷声大作,电闪如昼。
程风游看了一眼亭外天色,沉思片刻,从容说道:“迅雷烈风,转瞬即逝,虚名即如浮云,乃是过眼云烟。英雄之所以为英雄,不在于其名,而在于其所为(éi)所为(èi)。侠之小者,除暴安良,为友为邻,侠之大者,捐躯赴难,为国为民,虽百死而无悔!然,平生任侠,纵名声不显,亦不失为无名之英雄!”
“噢?!此等见解……”
马脸老者闻言动容,复又微微颔,亲自为眼前的清秀少年斟了一杯酒,温声道:“请饮!”
程风游道了一声多谢,举杯便饮。
烧酒看着虽浊,实则极烈,他从未喝过如此劲大的酒,入口即如火烧一般,燎彻肺腑,不禁呛了两口,轻轻咳嗽起来。
“请用!”
马脸老者递来一粒青梅。
程风游也没客气,接过塞进嘴里,青梅果肉饱满,汁多而酸,恰能相配此烈酒。
“方才所言之惑,困扰老夫已久,今日得见月明,实托小友之幸。”
马脸老者干瘪的脸上,难得一见地露出一缕笑容。
“不过,老夫还有一问,不知小友对妖类怎么看?”
马脸老者目光饶有兴致,看向对面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