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石城,马上就要到了,终于能卸下这副担子了。这个死丫头,就交由烁石城头疼去吧!”
“至于师父他,那天向我讨要了一坛祖木绛香酒,说是去做顺水人情,结果又是好一段时日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先行一步赶到了烁石城?”
“还有,算算时间,水晶洞天里的朱鸾,也快醒了吧?不知该拿她如何处理为好?她的身份比较特殊,不能为外界所知,否则会把我和祖宗绛香木遭受重创之事联系上,对师父倒是可以说,毕竟他老人家应该已经猜出来了。至于告诉不告诉灿灿和五十,还得想想……”
“咦?烁石城到了!”
远行商船的楼阁阳台上,程风游凭栏远眺,看向前方百里外矗立着的一座规模不小的红色城池,此城便是烁石城。
视线离开烁石城继续往西,没多远便是炎州的落炎山脉。
在阳光的照射下,落炎山脉恍若朝霞升腾,色彩斑斓,红色、灰色、黄色……各色纹理,汇成一条条彩带,蜿蜒飘动,并随着山势此起彼伏,观之令人惊叹不已。
“好一幅苍凉中的美景!”
“只不过,美景的背后却暗藏着凶险和灾难。”
“炎州,九州之中面积最小的一个州,占地就是整条落炎山脉所经区域。落炎山脉延绵近百万里,呈‘之’字形,与蛮州、中州、泊州、高州均有接壤。据传落炎山脉的形成,与天火降世有关,究竟是怎样的一场天火,居然能够形成如此宏伟的一条山脉,实在难以想象!”
“在那场天火之中,还诞生了一尊天成地就的火之源灵,就是后世所称的——燚祖。”
“燚祖乃是由天地化生的精华本源孕育而成,天生神圣,独得天地所钟,整片天地只此一尊,已不知活了多少万年,几近不朽,与天地同寿!只不过也受限于此,无法脱。但在炎州之内,燚祖就是无敌的存在,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所以,炎州是九州之中最特立独行,最不受节制的一个州,即便人族扛鼎天下,同样也插手不进。不然,便不会有席卷数州边地,数十年一度的赤潮。”
“所谓赤潮,便是因为落炎山脉每隔数十年就会集中爆的火山大喷,炎力太甚,充斥整片地界,哪怕世代居于此地的中低阶妖兽都无法忍受,不得不集群奔逃而出,冲击各州边境城池。”
“一方为了求生,一方为了守土,这便是最野蛮、最直接的冲撞!”
“同时,对于落炎山脉内的高阶妖兽而言,这也是大肆劫掠以及消耗过多‘人’口的大好时机。毕竟大喷过后,海量的火行灵材,无可估量的火行灵气将充满整座落炎山脉,各类低阶妖兽便能大量繁殖,数量成倍增长。但每块地盘能够承载的妖兽总量,终究是有限度的,所以,要把可能出限度的部分先消耗掉。”
“而对于各州边地的边民来说,落炎山脉的大喷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机遇。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能撑过赤潮,等到兽潮一退,各类妖兽处于数量低谷的繁育期,边民们就能过上相对安稳的数十年,每年都能从落炎山脉内收获大量宝物。”
“总而言之,这就是炎州与接壤各州的边地之间,奇特的生态。”
……
程风游回想起《岱海秘藏》内对炎州的介绍,不禁再次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此刻,远行商船已通过检查,飞入了烁石城中。
一眼望去,视线中都是粗犷而朴素的石质建筑,显然是就地取材的结果。
商船的高度也在缓缓降低,已经可以清楚看到下方街道,商铺不多,行人也不多,而且来去匆匆,完全没有其他地方居民的悠闲姿态。
这是因为,烁石城乃是星光城辖区内最靠近炎州的一座城池,周围千里都是极艰苦的环境,几乎不产粮,每一粒粮食都要从外地运来。
在烁石城中讨生活,其实就是从石头缝里讨生活——炎州的石头,用烁石城百姓的话说,他们是在“淘晶”。
须知,落炎山脉富含炎晶矿藏,即便只是裸露在外的碎石之中,往往也含有炎晶屑末。但这种炎晶屑末非常非常小,小到肉眼难见,必须用特殊的手法,费时费力才能将其筛选出来,之后便能作为铸造火行灵晶的灵矿,运往星光城。
如此便催生出了淘晶者这一行业,烁石城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以此为生。
同时,烁石城作为边城,同样也是前往炎州探险觅宝的胆大修士的前哨站和补给处,这部分人流也是烁石城的一大财源。
而远行商船做的生意,一半是与这些探险修士互通有无,各取所需,一半是履约交付烁石城边军所购的粮食、灵石等大宗物资。
程风游所搭乘的这艘远行商船,据说便是如此。
不过,在他看来,绝不可能这般简单。
烁石城和彩屏城相隔太远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只运大宗物资,着实赚不来钱,能不亏本已是老天保佑。
章家之所以万里迢迢,运送物资过来,要么只是个幌子,暗地里还有其它的重要生意,要么便是出于商业之外的目的,例如保持时常走动,以维持某些关系不断。
而从某丫头能直接搭上女子郎将的线,并且称呼对方为姑奶奶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此说来,章家那位看似慈眉善目的祖奶奶,其实也不简单呐!”
程风游看向下方近在咫尺的烁石城,心中感叹。
……
……
此刻,烁石城某段城墙之上。
一名荆钗布裙、眉骨棱高的青年女子,和那名为聂琮的女子郎将,并排走着。
“前段时间,你让则灵送信回来,但我恰好去了凤鸣山一趟,又拜会了那位一面,故而没能及时收到,没耽误事吧?”青年女子语气略带歉意地开口。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可以稍后容禀。倒是将军去找那位,说理还是切磋?”女子郎将故意放慢脚步,落后青年女子半个身位,笑着问道。
“自然是说理,你看我身上有伤吗?莫非上次我自不量力,结果却自取其辱,此事已经流传开了,让全天下人看了笑话?”
青年女子停了一停,展袖回身,温和一笑。
“将军哪里的话,小琮又不是长舌妇,岂会随便外传?况且,将军是为苍生计,以武止戈,想尽可能地减少生灵涂炭,才会吃力不讨好地跑去得罪那位。可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的脾气天性如此,本性难移。倘若肯退让,早就和那些至啊、尊啊、皇啊、帝啊之流的大能前辈谈成了。”
女子郎将同样停下脚步,笑了一笑,神情崇敬又夹杂着三分亲昵,却不愿和对方站在同一线上,始终落后半步。
青年女子见此,又气又笑,主动伸手,挽住女子郎将的胳膊肘。
“小琮啊小琮,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为何年纪越大,修为越高,却越来越拘束了?要是像则灵那般,时常撒撒娇,调调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