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依旧每天傍晚,乖乖地坐在门口,抬头望着再也不会响起的密码锁,他也坐在沙发上,望着永远不会出现在门口的那道身影。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气味都消失了,她留下的衣服被子,冰冷地躺在原位。
后来猫咪也不去蹭了。
有什么东西从家里抽丝剥茧地离去,灯光越来越黯淡。
原来,这个家真的很黑。
祁鹤一个人坐着,感受无边的孤寂,他去厨房给自己做吃的。
犹记得那天出门前,他在玄关,偏头看见厨房里欢悦的身影。
女孩扎着麻花辫,踮脚转着圈从冰箱拿出一根胡萝卜,兴许是察觉到他盯过来的目光,她脸一红,害羞得像小兔。
可她真的很开心,为每一天平凡的生活而开心,为能阖家团圆的吃饭而开心。
女孩挥着胡萝卜向他告别,眼睛里生光,他无奈地笑了笑。
画面远去,祁鹤才发现做饭很枯燥,可是因为有期待,她做的一切都会有意义。
他开始无比渴望那种平淡的生活,他想回家,他想——
两人一猫,就这样活下去。原本就该这样的。
可他亲手销毁了这些美好,从此那些鲜活的物品没了主人,他也没了归航。
“对不起……”每一日每一夜他坐在阳台的台阶,星空微凉。
这个位置她坐过许多次,那片星空记得她。
“对不起……”
祁鹤很少后悔。
他相信所有存在的事物,所有遇到的对与错都有被经历的意义。
他不会慢落一子,他做的决定他选择的岔路皆不会回头。
可他现在真的后悔。
他知道,这次不去见温岁,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祁老爷子说,卧室的窗足够硬朗,况且这是二楼,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你们看紧卧室门。
他错了。
右手伤势未愈,祁鹤一下接一下发狠地捶着玻璃。
请你,等等我。
手臂被震得发麻,骨头与玻璃撞击发出可怖的响声。
伤口再度裂开,比之前更大更深,他恍然未觉,继续固执地捶。
玻璃碎片深深扎进皮肉,割开细小的豁口,他每用一次力都是刀尖行走的痛,鲜血染红了碎渣,嵌进模糊的血肉里。
祁鹤的脸色隐隐发白,手已毫无知觉,和鲜红构成绮丽的对比。
他没有犹豫,毫不顾忌地一跃而下。
落地瞬间的疼痛侵压四肢百骸,他蜷起背,踉跄地走几步又跪在地上。
他听到身后颜明萤失控地喊:“祁鹤!你发什么疯!”
不能听不能管,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强迫自己向前跑。
跑得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