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微笑回应她,然而他却没想过会一语成谶,直至她死也不曾有一刻放过他。
骨肉亲情
转眼到了冬季,他不喜欢冬季,更不喜欢下雪,那种洁白的颜色会让他想起他父亲的离世,更会让他感觉到莫名的惶恐。
他经常会与李尽讨论诗词歌赋,李尽的许多言论,让他醍醐灌顶般透彻,如果李青山于他如半个父子,那李尽于他则是如师如友,同时他也通过李尽认识了不少尚书房的名家,更有精通于山水画作,连当时颇受推崇的田园诗人,他都有幸相交。
他和李尽向来只论风花雪月,下棋品茶,不谈朝堂政事。
一来他是内监不好太过了解朝堂,二来他年纪尚幼,朝堂上阴谋诡计,攻心乏术只事不便与他多讲。
今日李尽却颇为少见的与他谈论起近日的庙堂之事。
李尽拿起暖炉上的壶缓缓倒了一杯热茶,虽不是名贵之茶,香气却沁人心脾,冒着暖暖热气。
“当今陛下有除去朝中高氏之心。”李尽声音里或多或少有一些叹息。
白安虽在內宫却也发现了,近来陛下很少来璟兰殿,并且他每每见到皇后都是愁眉紧锁,再加之陛下并不喜爱九公主,现在更是多一眼也不看她。
他想起近日朝堂之上的文字祸,已经牵连了许多的朝中之人,虽然明面上与高氏并无太大干系,但其中的细枝末节,定然不是他能想透的,不禁问“难不成文……”
李尽摆手打断了他“这种事我们不能瞎议论,不过陛下韬光养晦多年,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的少年皇帝,已经磨利了爪牙,接下来朝堂之上将会是一片血雨腥风,且你我都非庙堂之人,此事也轮不到我们担心。”
他见李尽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意思,也识进退的不再做声。
他虽不是庙堂之人,也无心政事,可是一但对高氏一族有了行动,那公主该怎么办,她才不过十岁,她没有太子的地位,不诲谙世事,又不得陛下喜爱,心性单纯,现在尚且有皇后保护,届时高家一垮她会怎么样。
李尽深知他的担忧,不在多做挽留,任他早早的回到了璟兰殿。
那天雪下的很厚很厚,他推开门,没有一丝的阳光,天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布,让人压抑,起初他只是以为只是头晕没有休息好,照常照顾红泪的起床。
“白安你怎么了?”她担忧的看着他,今日他面色极为不好。
他没有力气回答,猜到自己是感了风寒,只想赶快离开别传染了她。
他感到额头微凉,她的小手摸上了他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
“公主,奴才该走了。”他拉开她的手,抱着一摞书,却头晕目眩,好像踩在棉被上,没走几步就靠在门上。
“白安,你快去休息吧,书我来替你还太傅。”她一把抢下了他的书,把他推到了门外。
“公主。”他刚要说话被她厉声打断“反正我一会儿也会去尚书房,书就顺便帮你还了。你就去休息吧。”
她知道他讲信用,说好今日还书定然不会拖到明日,她召唤来宫女把他扶回去,又仔细叮嘱了宫女要去太医院给他煎药,这才去了尚书房。
盈姑在正殿去找她要花费些时间,她不想再迟了到,仅有的两个宫女又派去照顾白安,她并非娇弱,抱着一摞子书自己去了尚书房。
把书往后面墙角一放,她就坐到椅子上听讲课,不知道怎么她的头也开始沉了起来,仿佛有千斤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时都已经下课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叫醒她。
响午尚书房里没有人,连李尽都离开了,她抱着书去一本本找原来的地方放回去,够不到的就踩着椅子。
不禁感慨白安看的书涉及之广,有些她甚至于闻所未闻,那些哥哥姐姐虽然总是嘲笑她,但论起学识定然远不如她的白安。
这么一想,好似厉害的人是她一般,不禁得意了几分。
她正要放最后一本书,门被踢开,外面呼呼啦啦的进来一堆人,身着铁衣玄甲,她听说过那是守护皇城的禁卫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进来了尚书房。
打头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络腮胡子的红脸男人声音浑厚说道“公主有意图霍乱朝政之疑,我等奉陛下手谕将公主暂且收押。”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见他一挥手,那些禁卫军立刻围上来把她架了出去,她的小脸吓的惨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抓她,她的母后会不会来找她,她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连哭也不会了,小小的身子不断地发抖。
白安回到屋子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尽管服了药,头还是疼的欲裂开一般,喉咙干哑,门被推开。
他以为是去打水的宫女,没想到进来的却是盈姑。
盈姑面色阴沉,语气焦急“公主被禁卫军抓起来了。你同我去见皇后娘娘。”
他头脑先是一片空白,干疼的喉咙反上一丝血腥,立刻又清醒了过来,连衣服都忘了整理,快步跟着盈姑一路到了璟兰殿。
“公主去尚书房还的书里怎么会有禁诗。”
他进了正殿还没行礼皇后就焦急的问他。皇后衣服凌乱,满面急色,他恍然想起是他的那些书。
“你终日和公主一起,知道什么?”她语气严厉了几分。
“回娘娘,那些书是奴才借的,可里面没有什么禁诗。”他知道这样会给自己惹来灾祸,可他没有办法置她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