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稍微紅,長睫糾纏下的瞳眸是桑離從未見過的赤色,沒有多餘的情感,就似深海般寂暗平沉,可是桑離無端在那抹平靜之中品覺出一絲山雨欲來的兇險危殆。
即便如此,男子氣質依舊不斂。
仿若山中之丹鶴;又似泉中之蛟,勾魂奪魄的容貌下皆是不可褻玩的清寂出塵。
「放、放開……」
桑離感知到危險,艱難自喉嚨里擠出幾個字,還能活動的雙腳拼命踢踹向他。
男人手勁不松,「你竟然敢?」
藥效令他的音線微啞,語調卻是冷淡得如同冬崖上的冰錐,寒氣印在耳畔良久都不能消弭。
他的語氣有質問,也蘊含了些許對弱小者的嗤意。
再看那雙眼眸,洶湧的赤色像是要壓抑不住般,隨時都能將她夷滅噬盡。
冷冽的氣勢讓桑離心頭一震,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的壓迫感震懾而來。
一瞬間,四肢不再聽她使喚,整個人似石頭般僵住動彈不得。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冷汗浸濕後背,莫大的恐懼讓她不受控制地全身戰慄,唇瓣血色褪盡,就連眼睛都不敢眨,直愣愣地看著禁錮住他的男人。
敢什麼?
她記得是大學的開學日,自己拖著行李高高興興前去報導,結果連大學的門影兒都沒看見,所乘的計程車就發生車禍,兩車相撞所產生的巨大衝擊波讓她在疼痛之中瞬間人事不省。
她應該是死了。
那這裡是哪裡?
桑離眼中閃過茫然。
旋即,自丹田氣脈流竄起的熱流剝奪她所有理智。
桑離咬唇忍下那聲叫喚,可還是有細微的綿綿之吟傾瀉而出。
「我、我難受……」桑離沒出息的求饒,「求求你放過我……」
她感覺壓在身上的重量震了一下,五指跟著鬆了少許力度。
接著,他的眼底瀰漫開一片濃郁的黯色。
這時桑離才覺察出異常。
男人雖然面色不顯,可籠住他身軀的白袍早已被汗水浸濕,泛紅的耳垂和不正常的體溫都昭告著他中了某一種藥物。
桑離餘光游離。
瞥見一旁的台階上摔著一個瓷碗,碗裡還殘留著一些深褐色的液體,周遭滾落著一層奇異的絲霧。
身體的異常和直覺告訴桑離,那東西就是罪魁禍。
此時她也難受得不行。
渾身燒灼的都不像是自己,桑離咬了咬牙,大著膽子說:「你放過我,我們互幫互助。」
桑離思想不算開放,但也絕不古板。
眼前之人姿色不俗,她又實在難熬得厲害,就算發生點什麼也不虧,更重要的是還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誰知那人像聽到莫大的笑話一樣,涼涼嗤笑:「你倒是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