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侧门这里的动静闹到了东宫里面,太子萧淮此时正好从宫中回来,听江皇后在耳边念叨了半天,要善待姜氏,就当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
下人过来请他时,萧淮眉头轻蹙,最后还是去了侧门外面,亲手将姜挽抱了进来。
。。。。。。
怀德院的偏殿里面站了一群人,紫檀山水屏隔开里外间,萧淮正襟危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听太医汇报姜氏的病情。
李太医年纪不大就坐上太医的位置,是极有眼色的人,可今天这事有些难说,话说不好容易得罪人,他见太子殿下面容寡淡,眼底有冷色,所以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清楚姜挽这是什么病。
萧淮是江皇后与景国皇帝唯一的嫡子,他继承了江皇后的美貌和清贵气质,长相俊美,矜贵无匹,但他脾气不像江皇后,做事不温和,气势冷肃煊赫,目光所及,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孤不想听废话,你不愿意说,舌头可以不要。”
李太医冷汗直流,立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回:“回殿下,姜奉仪症状其实。。。不像是病了,更像是、中毒。”
说到底,还是后院女人之间互相陷害的戏码。
“中毒?”萧淮转头看着屏风,眼风锐利,似乎能直接透过屏风看见里面的人一样。
“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就是让人脸上身上发红疹,这红疹本身倒也没什么,就是挠破了红疹可就不得了,留下疤痕会很难去除。”
听见自己的妾室中毒,萧淮非但不担忧,反而讽刺地笑了,淡淡道:“若是被下毒的人是她,倒也不奇怪。”
毕竟这个女人惯会仗势欺人,两面三刀,期弱怕硬,看她不顺眼的人很多。
姜挽在怀孕时,仗着身子金贵,将东宫后院所有的嫔妾都欺负了一遍,有皇帝皇后撑腰,没人敢得罪她,但凡有人指责一句,姜挽必定肚子疼头疼浑身上下哪都疼,孩子没出生的时候,谁都得让着她。
那个时候萧淮不在京中,没有办法回来整治后院,等他回来听说姜挽的所作所为之后,就算有心惩戒警告,也拿她没办法,因为姜挽被诊断出了双胎,惹得父皇母后更加紧张,连连告诫他忍耐,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出差子。
姜挽那种小人得意的样子,让萧淮嗤之以鼻,至今无法忘怀。
过往种种,罄竹难书,姜挽在他身边做了一年贴身宫女,他以前没看出来姜挽有什么野心,直到她趁他醉酒,用了不入流的药,又幸运地有了身孕。。。
这也是孩子出生以后,姜挽为什么会被送到云华行宫的真正原因,流言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萧淮不喜欢她,就算有了两个儿子,萧淮也喜欢不起来这样一个女子。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难听,丝毫不给姜奉仪面子,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寂静无比,谁都不敢出声。
沉吟片刻,萧淮下令玉宁和东宫统领一同盘查中毒之事,一句关心问候都没留下就走了,脚下生风,似乎很不愿意在这里久留。
下人们将太子殿下的态度看在眼里,心里都道一声活该,在这里伺候过几年的,都知道姜奉仪曾经在东宫兴风作浪的事情,所以她现在被冷待,没有人同情。
*
日光寥落,偏殿里的人渐渐离开,只剩下玉宁三人守在屋子里。
姜挽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娘娘醒了就好,来,喝水。”玉静见人清醒,脸上终于松懈几分,连忙给姜挽倒水喝。
“这是哪啊?好像不是我的院子。”姜挽发髻松散,无力地靠在床头,双唇微微发白,脸颊却红润过头,一副病态模样。
她之前在东宫的院子叫海棠阁,屋里器具陈设没有这么考究雅致。
“这是殿下的怀德院,娘娘晕倒时太过慌乱,正巧遇上殿下路过,殿下就将您抱来了怀德院,安置在偏殿里。”玉静回。
没一会,玉书端着汤药走过来,坐在床边喂姜挽喝药。
她边喂边说,“娘娘晕倒是中了毒药,不致命,就是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娘娘一定不能抓挠,会留下疤痕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见不得娘娘好,这才刚刚回来就。。。”
“中毒!”姜挽神情忧虑不安,喃喃道:“这才刚回来,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我从前树敌太多的缘故吧,我之前。。。确实是太不懂事了。”
“玉书,莫再说,免得让娘娘忧心。”玉宁性子最是稳重,看姜挽有些慌神了,连忙走过来安慰,说了许多以后会越过越好的话,成功让姜挽冷静下来。
晚些,玉宁和玉静回房休息,只有玉书一个人守在姜挽身边,姜挽这才换了一副神情,笑道:“可都安排妥了?”
玉书点头,眼神一瞬间从安静木讷变得有光彩,她给姜挽的茶杯里倒上一点解药,笃定地回:“姑娘放心,玉书都办好了。”
“怎么还叫姑娘,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这声“姑娘”将姜挽的思绪拉回到十年前她们在魏庄初遇的时候,玉书是魏庄捡回来的孤儿,瘦瘦小小一个,却死士训练场中奋力拼杀,就算打不过其他的人,也要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
玉书在泥潭里挣扎求生、誓死不肯放弃的眼神打动了姜挽,让她从一众少年少女中挑中了玉书作为贴身暗卫。
“您在玉书心里,始终都是我一直最敬仰的姑娘,没有姑娘的教导,玉书早就死了。”
所以姜挽被派到京都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即便此行知道九死一生,玉书还是跟过来了。
主仆俩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尖细的男声传进来,“姜娘娘,殿下请您去主殿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