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她只是闹小脾气而已,不过是为一句没过脑子的混账话,她不会记那么久。
而且她现在凭什么记他的仇?一个孤女,家中变故之后没有遭到太子退婚,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她怎么敢不见好就收。
“少微姐姐,没什么,是太子殿下在给我讲外出征战时的趣事呢。”
穆文滔还没接着说什么,沈如棠却率先站起来,亲昵地唤了一声,好似并不觉得自己跟穆文滔说笑的事儿有什么不妥。
颜少微差点没忍住嗤笑她,穆文滔这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贵太子,无非今年开春时沾了她父亲的光,到边地战场上去晃悠了一圈做给皇帝看,就敢叫外出征战了?
不过她也没真的戳穿,因为她瞧见了沈如棠刚才说这话时,眼中的精明算计。
或许沈如棠等的就是她什么时候受不了,大发雷霆,然后再楚楚可怜地否认一番,再给她扣上一顶妒妇、怨妇的帽子。
颜少微觉得过去的自己简直是迟钝得有些像个傻子。
他们几个几乎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和穆文滔两情相悦也是众人都知晓,可沈如棠爱慕穆文滔,且对她怀有这样大的敌意,她以前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如果颜少微那天没有在东宫院内的房顶上瞧见那么肮脏的一幕,恐怕到现在,她都还把沈如棠当作是自己跟穆文滔共同的好友,或者妹妹。
真是可笑至极。
她稍稍思索一番,没有接沈如棠的话,而是把头转向了穆文滔,语气中带了些撒娇: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太子殿下讲过那些趣事?”
颜少微平日鲜少这样娇嗔,再加上前两日他们也算是闹了一场小别扭,在此刻的穆文滔看来,这完全就是颜少微在主动求和,在众人面前给足了他面子,他心里别提多美了。
于是他忙抬手将人拉至身边:“我以为你从小在军营长大,早就对那些不感兴趣了,是我的疏忽。你要是爱听,以后我天天给你讲。”
“可那是你亲身经历过的,我想听你给我分享。你不想同我说,我就总疑心你是厌烦我。殿下,我们自小同心,我不愿意跟你有什么隔阂……”
她现在的模样,跟一天前在兵部衙门时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穆文滔的心一下子被拿捏紧了,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立刻握了她的手说道:
“少微,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厌烦你?我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以后可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最亲近的人……
颜少微只觉心中一阵恶寒,但转眼瞧见沈如棠不自觉皱眉的表情,她又觉得忍受这点儿恶心似乎也是值得的。
而周围众人见他俩如胶似漆,便有好事者开口吹捧:
“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少微姑娘和太子殿下是一对璧人啊,今日咱们可算是有幸瞧见了,谁能让殿下如此呵护宠爱。”
“是呢,先前有传言说少微姑娘借口守孝,是为预备退婚,今日一见,谣言可是不攻自破。”
颜少微一一回笑,抬眼间忽然瞧见不远处的亭台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正直勾勾盯着他们这边。
是穆长庚!
她几乎没有思考,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穆文滔掌心里抽了出来,而后竟有些控制不住地去想,他是不是也听到了刚才那些话?
他该不会都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