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好些话。
没有一天儿不后悔的。
江鸽子慢慢侧身,给老人家让开了路。
你们想进屋,那就进吧。
江鸽子不知道。
这些人一进屋。
从此,他家里的堂屋便叫做“执事堂”了。
一群人围着三个神色恍惚的孩崽子进屋,又停在了八扇门边上立着。
大家脸上神色都不算好,操心劳力,精神已经几近垮塌。
到了现在他们都不敢相信,这几个孩子怎么就敢胆子大的吃窝边草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只恨以前没有好好管束孩子,成天就想着,还小呢,还小呢,等他吃点亏,大点儿就好了。
邓长农他妈悄悄拉了一下儿子的袖子,哀求他“儿呀,你跪着说话吧你先给杆子爷跪下,好不好妈回家给你炖鸡腿儿,好不好”
她这个儿子脊梁硬,可这一跪,以后一生都在老三巷直不起来了。
邓长农看看他妈,咬咬嘴唇,他又跪下了。
接着,何明川也被林苑春扶着单膝跪在一边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鸽子在门口愣了好半天儿,一直到连赐喊他,他才看看天空,再看看身后,再无措的摸摸自己的胸口。
最后,他无奈的笑了一声,小声的对天空嘟囔了一句“算了”
说完,他硬是挤了一脸的笑容,露着一口小白牙的坐在了堂屋正中的椅子上摆摆手。
“赶紧起来吧,都什么社会了这礼数大的,我跟他们也是差不多大呢”
连赐安安静静的跟着,看到江鸽子笑了,就立时丢开刚才的担心,也随着开心起来。
至于那些身外之物,他也是不气的。
他就别扭两件事,一是给他扒的太狼狈。
二是连累江鸽子失了机缘,他还给不回去了。
他就伴生物一般的跟着,江鸽子要坐他就擦椅子,江鸽子坐下,他就持壶站立,跟个虔诚的狗腿子一般。
至于其他人
看不到
都是透明的
黄伯伯也有个座位,却不是江鸽子让的。
是对门四太太主动搬来的,见黄伯伯坐下来了,四太太却没走,人就假模假洋的先假意厨房烧水,接着就顺着墙根溜达到了偏屋,放了门帘儿支着耳朵听。
黄伯伯心里难受,好半天他才抬起老脸,语气有些干涩的问江鸽子。
“杆子爷这老街坊邻里的”
江鸽子赶紧摆手“哎哎呦啥时代了,还杆子爷我说老黄,我就喊您一声大爷,您也当得
你看你这阵势我算那路的爷,我才多大,您老多大我这根杆子还是您带人立的,谁能来我都没想到是您来”
黄伯伯惭愧,拱手说“惭愧,这是根本想不到的事情杆子爷”
江鸽子立马截住了插话“哎哎呀说好了,以后都别叫这个,什么杆子扫帚的啥时代了如今法律都不承认了我一个卖牛肉干混日子的小商贩,您老是民艺家,您要是愿意,您叫我鸽子,小江,小兔崽都是可以的。”
黄伯伯被堵的一愣一愣的,却只能无奈的伸手捶胸口。
他是民间规矩,这位可是人鬼神三道都认同的规矩。
哎呦,一辈子的老脸呦
他这个年纪,马上都要八十多岁了,街坊叫爷爷都不亏,可为什么他是伯伯
这是郡里的土话来的。
伯伯,也有爸爸的意思,是被人尊重的男性长辈的意思。
老街里的规矩,行的端,立的正,懂得多,有德行的老人长辈,便是老街坊男丁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