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伤,让我来。”那公子走过去,不顾周芷若的反对,将尸骸负在肩上,道:“走罢。”
周芷若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出店。
两人缓缓踏出门去,周芷若又蹲到街边,敛好了另一位师姊的遗身,忽听得一声高唤:“周师妹!”
只见丁敏君火急火燎从不远处走来,见了两名弟子丧命,周芷若嘴角血迹犹存,惊惶不已,问道:“怎么回事?是甚么人下的毒手?”
周芷若道:“是明教。”便娓娓将方才遭遇讲了一遍。丁敏君大惊,道:“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得快些回去禀报师父。”
周芷若点头称是,丁敏君这才打量起一旁的白衣公子,只见那人身形颀长,玉面俊美,便道:“是你救了我师妹?却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师从何派?”
那人淡淡道:“我是正气帮的。”至于名姓,则是只字未提。
丁敏君将眼一愣,“正气帮?这是甚么门派?我怎的从未听过?”
那人柔柔望了一眼周芷若,才道:“小门小派,自然不比峨眉。”
“那倒还是我孤陋寡闻了。”丁敏君仍是不住打量着眼前人,心想:此人衣衫气度,容貌举止,瞧来绝非是个无名小卒。又见他说话时,一双眼只凝在周芷若身上,更是暗自冷哼。
要知在本门之中,这位周芷若师妹可是公认的容貌绝俗,峨眉派内虽多为女弟子,却也不乏俊雅的师兄弟,少年血气方刚,自这周师妹身上挪不开眼睛的,可谓不胜枚举。于丁敏君看来,眼下这个白衣人多也是一丘之貉,心中更是不屑,便道:“我这三位师妹,阁下只救了一个,却对其他两条性命冷眼旁观,不知是何居心?”
丁敏君说话向来刻薄,不留情面,周芷若听着不由柔声劝道:“丁师姊,既然这位公子不便告知,咱们也不必多问了。”
哪知丁敏君冷哼一声,当即嚷了起来:“怎么?你看人家衣着华贵,是个有钱人家的俊郎君,便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说话了?”
周芷若俏脸微红,颦眉恼道:“我……我哪有?丁师姊你……你……”
“我如何?你晓不晓得,咱们现下已至西域,此处是魔教的地盘,我事事小心谨慎难道错了?”丁敏君一张嘴素是饶不得人,周芷若被她说得一句话也回不了。
此时却听得一声轻问:“你是……周姑娘的师姊?”
丁敏君闻声望过去,只见那个颀长的白衣身影正挑着眉头凝视她,便道:“峨眉丁敏君,不知有何指教?”
那人定定凝着丁敏君,也不说话,眸光似是极冷一般。丁敏君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只面皮上强撑厉色,喝道:“你……你要做何?”
白衣人不答她话,右肩上负着一俱尸首,折扇悬在腰间,空着的左手却忽然捉住了丁敏君手腕,举到眼前细细端详,且喃喃道:“这肤色……”
丁敏君于峨眉修行数年,何尝给男子如此轻薄过,心头一凛,骂道:“无耻狂徒!”当即甩开那手,便要提掌拍出。
那人将手一展,道:“且慢。”
丁敏君冷冷道:“你这登徒子,有胆吃我一剑!”
那人将肩上的尸身靠放在一旁,笑了笑,不慌不忙道:“我不跟残废打的,免得说我胜之不武。”
丁敏君大怒,道:“你说谁是残废?!”话音未落,便觉右手臂上一阵剧痛,长剑也拿不稳妥,清脆一声落在地上。
周芷若大骇,忙上前扶住丁敏君,撩起她衣袖一看,只见那手臂上几道黑色的伤痕,其下似有毒气滚动,延绵向心脉处去。
“她怎么了?”周芷若脱口发问,随即心头一凛,望向眼前人,厉声道:“你做了甚么?”
“原来美人动怒,也是极美的。”那人轻勾了勾嘴角,眼中笑意盈盈。
周芷若不理会他的轻薄,想起他先前在那两个明教弟子身上中的剧毒,冷冷斥道:“你究竟下了甚么毒手?”
白衫人也不着恼,道:“周姑娘可着实冤枉了我,在下虽不是甚么光明磊落之辈,却也敢做敢当。实不瞒你,令师姊的伤,诚然非我所为,她想找我动手,我却不愿趁人之危。”
周芷若将信将疑,道:“那……那她中的是甚么毒?”
那人想了想,道:“若我猜得不错,令师姊是中了千蛛万毒手。”
“千蛛万毒手?那是什么武功?”周芷若甫一听下,只觉这几个字阴毒无比,不由背上一凉。
“据我所知,这功夫只有天鹰教殷野王的原配夫人会使,修炼时以剧毒的花蛛毒液引入体内,所谓千蛛,便是要如此渡完千百只花蛛毒液。”
那白衣人淡淡说着,却教周芷若听得头皮发麻。她想:天鹰教,算来也属明教分支了,原来这么些年,明教中当真出了许多邪魔,无怪乎武林正道要围剿光明顶。
她见丁敏君一张脸发青得紧,又想眼前人对毒理甚有识解,便问:“这毒如此狠辣,却不知可有法解?”
那人却摇了摇头,道:“不甚清楚。我看周姑娘还是快些带她去寻令师,这剧毒虽不明何解,但凭借灭绝师太一身内力,替她压制几刻,还是不成问题。”
“只能如此了。”周芷若叹得口气,便先搀丁敏君起身,可又兀的想起,还有两位师姊的遗身在此,倒不免有些难办。
那人似是看穿她的心思,笑道:“不巧我今日只身一人出来,身边也没什么帮里的弟兄帮衬,不如这样,在下去给周姑娘雇辆马车,你独身一个带着两死一残,也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