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泪水过后是血液喷洒在骨灰上。
起初是几滴,随后是大片大片的,覆盖了整坛骨灰。
薛晔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宋巧曼,他常年亏空的身体根本不是干农活的宋巧曼的对手。
他为了保守自己和安家的秘密,特意选了这样一处荒无人烟的住所。
只是他没想到这片土地不仅埋藏了秘密,还埋了他自己的尸骨。
院子角落里有一棵树,说来也巧,沉寂了整个冬天,不偏不倚恰好在这晚开花了。
宋巧曼把薛晔的尸体和宋玲的骨灰一并埋在树下,也算是了了女儿一桩心愿。
可然后呢,她该去哪?
长夜已尽,天色渐明,她又该何去何从……
宋巧曼麻木地处理好院子里的痕迹,把沾了血的衣物全烧了,又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
一照镜子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吗?
她这一年怎么就没觉出这衣服有多么的不合身呢?
宋巧曼翻箱倒柜把搬来时的粗布旧衣翻出来换上,心中仍不安宁。
她想人总得为自己犯的错负责,杀人是要偿命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她处理好痕迹也早晚会被人发现,她得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可宽大处理又怎样呢,天下之大何处是她的归途。
她没有家了。
都是薛晔,薛晔害了她的女儿,她不后悔怒火上头杀了薛晔,只悔没在埋尸体前多砍几刀。
可同时又有另一个想法浮上她的心头。
像一道挥之不去的暗影。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孤身一人离开了别墅,麻木地顺着道路一直往前走。
渴了就买瓶水喝,饿了就在沿途随便吃口。
她想她要是在路上遇见了派出所那就自首。
就这样行尸走肉般不知走过了多少日夜,走得脚底磨出一层厚厚的茧。
眼前出现了熟悉的景色,是绥安村。
她竟是凭借着本能走回了村子。
一位骑着板车的乡亲吃惊地望着她,问:“你这是去哪啦,怎么脏成这样?你快回家看看吧,有个女的抱个孩子找你,等你好些天啦!”
孩子……
宋巧曼跑了起来,往家的方向跑,多日的奔波让她体力不支地摔了好几跤。
夜色将近,等在门口的女生面露嫌弃,说要不是宋玲给的钱够多她可不会跑这一趟,等了好些天耽误不少事。
宋巧曼得知女儿轻生前把孩子托付给以前的打工地点的同事,让她帮忙交给宋巧曼,偏生宋巧曼自那天之后就失踪了,对方一路打听这才找到村里来。
襁褓里的婴孩本舒服地睡着觉,忽然被塞进一个散发着异味的怀抱,当即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