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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梦境（第1页）

半晌功夫，方皓终于是确认自己修行一道没了希望，转而失望到了极致。方皓的心情极为痛快。因为痛，所以不再去多想。因为要喝酒，所以喝得极快。

最后一大坛烈酒被拍开，方皓拉着燕云渊痛痛快快醉了一场。只不过方皓喝了大半，率先倒在了车厢里。燕云渊艰难地靠在车厢后壁，嘴里喃喃着话语，只是谁也没能听清楚，最后也沉沉睡去。清儿拿出毯子给方皓盖上，摸着方皓那哪怕在睡梦中，也是微微蹙起的眉毛，她眼中满是悲伤，感到无比怜惜。

伴随着醉意与倦意，方皓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中，他感觉自己沉浸在一片海洋里，不过那海洋并非冰冷，处处透着寒意，几乎要将他淹没。无论他朝着那个方向游去，始终找不到边际。

经历了一番挣扎，却依旧没有结果。不得已，他只能努力挥动双臂，向上方透着光亮处游去，他终于是感到了一丝暖意。

或许是察觉到是梦境的缘故，方皓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终于看清楚了这片海的模样。那本该无边无际的海洋是一整片朦胧的灰色，没有丝毫的生机。

他站在这片灰色的海域上，细细观看着它的形状，静静地感受着它的变化。终于，他敏锐地察觉到，海洋中间有数块区域的灰色最为浓郁，几乎占据了大半的海面。色调也因灰色而变得黯淡，就像一块乌云被扯下了天空，罩在海面之上，令人透不过气来。

海面之中，偶然有浪花掀起，却不见丝毫壮阔之感。方皓抬头望去，远处的空中隐约可见几道光束，竟照亮了小半片海域。他心念一动，整个身子翩翩然，迅朝着那光亮处飞去。

这处空间所展现的是截然不同的颜色，大海是一整片的碧绿之色，晶莹剔透，令人感到温暖。

更令方皓惊奇的是，这片绿色的海中生出来一朵紫色的花，花瓣通体紫色，花梗则是呈现出一抹鲜艳的红色。这样的花足够惊艳，方皓之前从未见过，在海水的不断滋润下，那朵紫花以肉眼可见迅变大，然后变成虚幻，最后消失在方皓眼前。

方皓一回头，望着那灰色的朦胧区域，现那海面之上插着数不清的细杆，定睛一看，好似残荷的花梗，尽显凋零之色。

这等奇妙的景色，方皓心神微震，想着这片海域的生机未免太过惨淡，未免太过寒冷。

心神渐渐迷茫了起来，他已经无意驻留此地，再度抬头，心念一动，他朝着那几道温暖的光束飞去。

片刻间，他就飞到了极高处，现这样的光束仅仅只有五道，其中的一道光束之上，还有着无数肉眼可见的裂痕，纵横交错，好不恐怖，好似下一刻就要完全龟裂，甚至炸裂开来。五道光束约摸占据了大半空间，按照方皓的猜想，若真的要将这全部的空间点亮，还得需要三道光束才行。

他再往上飞去，便是那几道光束也渐渐消失在眼前。他隐隐感觉到上方是一片浓郁的红色，轻微地颤抖着，震动着，好像无声地诉说着某事。

他钻入那片红色当中，朝着深处飞去。可是，周围是一片粘稠似血液组成的空间，猩红异常，好似一片已经凝固的血海。

血色海洋变成眼角的一抹红，于是方皓的身子也开始缩小了起来。他猛然现，不仅手和脚变得细小，而且整个身子也被人搂在怀里。

那是一张干净而又纯洁的脸庞，清秀的眉，清灵的眼眸似要挤出水来，只是一笑就会给人带来无尽的春风。

“皓儿，是娘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女子的脸上带着斑斑泪痕，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方皓的脸颊，眼中满是怜惜与不舍。

一大片乌云笼罩在女子的头上，便是一点光亮都被吞噬。

很快，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滴滴垂落在方皓的脸颊之上，方皓努力伸出小手，却始终抓不住女子那只白皙的手。

“星奴，好生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说话间，方皓只感觉自己身子摇曳，很快就被一件黑袍遮住了眼。

忽然，方皓只觉得身子一低，原来是黑袍人半跪在地，低头露出了满是疤痕的恐怖面容。

“主母放心，小人拼死也会将主人的骨血抚养长大。”黑袍人的声音嘶哑，话语中好似带着一股子难以化开的悲伤。“请主母保重。”

“夫君已死，是非对错，我早已无心辨说。当年我曾和夫君相约，生死与共。”女子转身，一身白衣映入方皓眼帘，那女子手中拿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朝着黑暗丛林中走去。

“不要走。不要走。”方皓在心中焦急喊道，可落在耳中的是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咿呀咿呀的叫声，持续不断，打破了丛林的宁静。

……

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从后腰某处传来，被搂在怀中的方皓无法言说，依旧是咿呀咿呀地大叫着，哀嚎着，令人动心。

“斩草要除根，道爷，千万莫要心慈手软。”一个不解且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已经打了这孩子一掌，以你的修为，莫非觉得这孩子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方皓眼中含泪，却再难听清楚是谁说话。

“上天犹有好生之德。贫道今日斗胆向各位，为这孩子讨一线生机。”

那个身影豁然转身，人群也自然退出一个通道来。方皓察觉到那些炙热且凶狠的目光，那些人当中有凶神恶煞的疤脸大汉怒目圆睁，有一脸愤怒的剑客别过头去，有面带疯狂的女子舔着小刀之上的血，有亮出兵刃的刀客高高举起兵刃，还有满脸冷漠的僧侣闭上了眼睛，不论他们衣着如何，神情迥异，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脸上全部带着贪婪之色，好似要将那襁褓中的婴儿生吞活剥，得到天大的好处。

待到再度睁开眼时，一抹阳光直照的方皓睁不开眼来。

“方行庆举，皓云祥凤。可惜，你经脉受损，气海被毁，注定活不过三七之数。”一只枯槁消瘦的手摸了摸方皓身前的长命锁，一根簪横穿天际，露出了那张鹤童颜的容颜，正是道士模样的打扮。

那人喟然长叹，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叫方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