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沅的身上也映上了幽绿,她站在与茅绪寿同样距离的位置观察着团不感烫热的火焰,明明毫无热度却从中而出一股火炙的焦腐气息,定睛一瞧,其中还映出了两张辨不得男女极度扭曲的面孔,她忽然开口对着那两张脸问道
“你们主子是谁?”身后传来王玖镠的轻蔑,他走到被自己打破脑袋的那走尸身旁,踩着燃尽的香灰残余单手将那没头的人一臂拎起,不少污秽还从那残破之处成滩落地,段沅皱眉撇嘴
“你确实鲁莽了!你看就这么个情况,一满楼后院也没偏门,你要怎么把他弄去外面?!从正门走,那这一路其不得洋洋洒洒得都是!”王玖镠没答,如同扛着个醉汉那样将这残破之人那手臂搭上肩,随后看向茅绪寿
“茅道友,你虽说不慈悲可也别完全不通情理吧!今夜一满楼留你一顿饭的待客情,你帮我一把把他弄出去不算过分吧!”
茅绪寿倒是爽快点头,对着那已经矮下不少的绿焰结印掐诀,随后一声“滚”绿焰连同那烧焦的尸身忽地榻下,再看地上,除了一层薄撒成圈的焦黑再无他物,段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下细看时,只见旁边的人绕过她来到王玖镠身旁,二人避开自己沾染到那些污秽,随后齐数三个数,就这么一同发力竟然将这具尸身投掷过了平房的屋檐,几声瓦片落地之后一声闷响也传入院中,他很是满意地看向段沅
“汤药滚水了!你该去做你的事情了!”随后打开黄美兰香闺的门,深深地吸了口胭脂香粉的气息后,入屋打开了对外的那扇窗,随后挪坐着翻窗而出
流言乱
“王玖镠你个不正经的!一个大男人…这么唐突进兰姐姐的屋子!”
她在背后大喊,可王玖镠没个回应,正当她回身准备去料理那锅除晦的净水汤药时,忽然那扇王玖镠翻出的窗户被一股力猛地从外关上
她惊觉回头,这是被封禁的术法符箓封禁的动静,与院中刚执起扫帚要去清理那一地狼藉的茅绪寿对看一眼,这时一道术法放出的紫光在抛尸出院的那处窜上瓦顶,段沅忽地感到身上筋骨发疼,头昏脑胀得不能忍受,一个踉跄后倒坐地
茅绪寿赶忙丢下扫帚要去扶起段沅,但想起了自己触过走尸,只好先跑向厨房,随后又带着一身汤药的气息将她一把拽起,段沅已经面色惨白,打量他一眼,随后抛下一句“回楼里”
便往黄美兰房里冲去,两声破禁的口诀之后推开了窗户翻出,就在此时抛尸那处又传来了一阵倒塌落地的杂乱,忽然段沅感到脑中嗡鸣好似被从内敲打,脚下不稳走出几步后,两眼一模糊没了意识
茅绪寿脚刚落在院外的地上自己那被透出窗的昏黄所拉长的影子便被碾压而来的浓黑吞噬
抬头一望,浓云又遮上了月,鼻尖漂浮过一丝气味古怪的味道,刚至转角,便被一道闪过的黄绿光亮晃了眼,睁眼时只见王玖镠有些不稳地退后三步,他方才吞下了那具走尸残魂的养阴棺落地摔了个棺盖分离,棺身滚落到了茅绪寿脚下
茅绪寿一抄而起脚下的小棺掏出那黑木匕首这就要冲上前去与王玖镠败退的这一身残破得比自己还夸张上十倍的人,可王玖镠忽然横出一臂将他拦下,辛苦挤出一句
“别动,斗不过!好像是沅丫头遇上上的那个!”
茅绪寿让他攀住自己的肩膀缓和,那斗笠僵硬缓慢地抬起,一双泛着黯淡幽绿的眼睛似乎在他身上打量一圈,随后这“人”猛地扑下身子张开嘴巴,王玖镠赶忙大喊
“别让他吃到一口这走尸的肉!”茅绪寿反应神速地拘魂链一挥而上,可却被对面那一只青灰可怖,骨节嶙峋的手给接住,张开虎牙尖锐的口那“人”从走尸被敲破的口子里咬出一块腥红发黑的肉入口咽下,手中发力欲把链子那端的人拽过
王玖镠赶忙拦腰抱住茅绪寿,一尸两人就这么拉锯起来,无论遵循禁忌的尸匠还是收钱上路的旁通们,练出一身力气是成为赶尸匠的首要,一来是因为在起尸之前的一切前序准备需要尸匠自行扛搬亡人完成,再有便是如若有走尸发生了起煞失控时,你若是没力气去与比人活在世时力气大上了数十倍的走尸抗衡,那就不仅仅是自身难保如此简单了!
“你怎知他就是那个?”
茅绪寿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王玖镠一脚后退屈下扎稳身子,随后又加了些手里的劲道将怀中的人抱紧往自己身上贴,茅绪寿顺势坐到了他屈下的那条腿上,也再咬牙给拽着链子的手加力,他感到此时掌心的皮肉已被拘魂链扎破,隐约闻到了一丝血气
“我……我没给人治过……治过被天雷劈的反噬……把她带回时,引了……一道残余到自己身上……试药……”
链子那头的看到两人如此顽强也加了加手里的力气,两人更是吃力,王玖镠自己都怕把怀里这段窄腰的脊梁骨给勒断,边回答边再想法子让两人更稳,茅绪寿明白了,刚刚段沅那古怪的反应是因为天雷不仅仅打上了不化骨的身子也让她险些丢命,那么眼下的“人”必定也是大伤元气的,两者靠近,阴阳两极被九动天雷绑在了两端,王玖镠引了段沅的雷上身,自然方才施法打出的那刻自己也受到了跟段沅相似的苦
“挪不出手,就要死在这了!”茅绪寿声音开始发颤,王玖镠听到后故意用自己下巴狠狠地往他肩膀上一磕,吃力骂道
“道友!我是医道!你一个正了八紧……歪了八紧的法师问我怎么办!”茅绪寿自然心中冷哼,但眼下不是与其计较的时候,设法单手拽住链子死撑,另一手掏出一张紫底黑字的符纸,可二人无奈至极,身旁没火种,没法烧符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