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在前天晚上就回到了苏州,那个时候司徒悦还和云雀恭弥在一起,她想问秦延的有些话并不想让云雀恭弥听到,所以与秦延见面什么的被她安排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却没想到云雀恭弥会那样追究她因为不小心说出口的破绽,随后那样干脆地离开。于是计划便发生了更改。
她不能保证自己接下去所做的能不能彻底干掉秦延,不知道在此之后她还能不能继续活着,但无论复仇的结果如何,有的答案她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的,那就是——秦延为什么恨她至斯。说秦延觊觎秦家的家主之位?但那并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而且若是那样,秦岚活着才是对他最好的,因为有些秘密只有秦家的嫡系子孙知道,那是秦家之所以能站在业界屹立不倒的终极武器,秦延不可能放弃那样重要的武器杀死她,除非真的对她恨之入骨……然而很明显,秦延对她正是后者的态度。
——究竟是怎样的恨,让秦延对她如此残忍。
以司徒悦的名义提出拜访,经过通传后,司徒悦很快就被迎进了秦家的会客室。会客室是她曾经一度极为着迷的欧式风格的装潢,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司徒悦仅仅是草草扫了一遍,随意选了一个椅子落座了。
“没想到司徒小姐来了苏州,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尽地主之谊。”秦延一进会客室便笑着说道。
“我也没想到我会来苏州,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的。”司徒悦抬眸,黑漆漆的双眼望着秦延,里面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秦延愣了愣,显然不是很明白司徒悦的意思,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挥了挥手,让跟着他进来的女仆放下咖啡。等女仆放下咖啡后,秦延才在与司徒悦隔着茶几的对面坐下,寒碜道:“司徒小姐是一个人来苏州的?是来游玩的么?”
“不,我是来扫墓的。”
秦延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虽然司徒悦没有过分失礼的举动,但她那淡漠的答话不知为什么让他极为不舒服。有种淡淡的熟悉感从司徒悦身上传来,背后有种莫名的阴寒感,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让一向健谈的秦延沉默了下来。顿时,整个会客室陷入了沉寂。
流水的声音响起,秦延看到对面的司徒悦用自然而优雅的姿势将咖啡倒入咖啡杯中,那个姿势也叫他感到熟悉,不自觉地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看着司徒悦。
他看到司徒悦开始往不加奶精的咖啡里放糖,一颗、两颗……五颗,然后动作停止,开始漫不经心地拿着银色的小勺子搅动起咖啡杯里的液体。喜欢用好看的姿势倒咖啡,习惯性地只在咖啡中加五颗糖……和那个人相似的动作,一样的习惯。
“司徒小姐和咖啡的习惯和我的一位故友真像,一样喜欢用优雅的姿势倒咖啡,一样喜欢在咖啡里加五颗糖,并且绝对不加奶精。”
“故友?”司徒悦搅拌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颤,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秦延。
“嗯,故友。她已经去世三年了……听司徒小姐你提起扫墓,我想起她的忌日似乎也在这几天了。”
“她……是怎么死的?”
“呵呵……只是一场意外而已,生命都是很脆弱的啊!”秦延一边笑着,一边也学着司徒悦的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咖啡。
意外?她被他一刀捅死是意外?她是尸体被他扔进绞肉机里绞碎成渣是意外?她已经碎成肉渣的尸体被扔进海里喂鱼是意外?
司徒悦垂着眼帘,掩去眼中疯涌的清晰,搁在腿上的手却死死地握成了拳。
抿了抿嘴,过了很久,司徒悦来缓缓开口附和:“是啊……生命真的很脆弱的……”
“对了,司徒小姐听过秦岚这个名字吗?”秦延装作不经意地突然问道。
司徒悦一怔,她不明白秦延为什么突然提起她来,抬眸直直地望着秦延,却无法从他那双带着温润的笑意的眼中看出什么。最终,司徒悦还是摇了摇头,否认了。
“那真可惜,我还以为你是我侄女的朋友呢!”
“你说什么?你侄女?”司徒悦倏然睁大眼睛,有些呆呆地问道,“你侄女是……”
“就是我说的秦岚啊!她是我的亲侄女。”
“秦岚是……不可能!!!”司徒悦猛然站起身,带翻了面前的咖啡杯,她却丝毫未觉,只是死死地盯着秦延,一字一句道,“秦岚不可能是你的侄女!”
秦延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勾起唇角,正要开口再为眼前失控的人强调一遍,而正在这时,会客厅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杀气腾腾的少年闯了进来,来人正是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看到秦延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在司徒家族的晚宴上司徒悦唯一主动接近的那个男人,那个时候他便很不爽了。他一路跟着司徒悦来到这里,在外面等了很久没见她出来,以为她出来什么意外,硬闯前进来却看到司徒悦又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云雀恭弥瞬间怒了。二话不说,走过去一脚踢翻那张茶几,一拐子抽飞正要叫保镖的秦延,抓住司徒悦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
“等等!云雀恭弥,我还有重要的话要问他,我现在不能走!”司徒悦大声地嚷着,云雀恭弥却恍若未闻,直直地走过躺满重伤保镖的走廊,很快走出了秦家的别墅。
一路上不管司徒悦怎么说,云雀恭弥都没有反应,固执地拽着她走着,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天色暗了下来,云雀恭弥一声不吭地拖着挣扎不止的司徒悦走在马路上。在闪烁的霓虹灯装饰的高楼上,有一面极大的银屏,上面正放映着最新的偶像剧宣传,画面是电梯里女主哭闹不止,最后被男主强势地吻上而忘记了哭泣。云雀恭弥扫了一眼,正好看到这个画面。但那不是他感兴趣的,所以在斑马线对面的信号灯变成绿色后,他便继续拖着司徒悦往马路对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