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大的哆嗦着双唇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他身前的弟子就反手抽刀,为宴席开场添了第一抹红。
刚才颤巍巍开口的人此刻被一剑当胸穿过,活生生钉在了椅上,那弟子面无表情的拆下他下颚,赶在他断气前将酒杯里的血酒喂干净。
仙瑶台血味更浓了。
不少人着急忙慌的抢过酒杯一饮而尽,喝的一滴不剩,在肉眼可见的死亡威胁下,酒杯里的到底是什么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
不喝是死,打也是死,喝了最差不还是死。
“恕难从命。”
凌九霄率先起身泼了血酒,在他之后陆陆续续站起无数人,死有何惧?宁可战死,绝不引颈就戮!
那批受过“训练”的弟子即刻拔剑,两方人陷入混战。
“此时闹事云彻不会留他们性命,为大计为私情让凌九霄喝下去!等到献祭阵开,我会找机会困住云彻,你趁机一举了结他。”
云涟脑海中突然平地一声雷,云锦乔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感觉像极了云锦乔坐在他脑中说话,云涟只懵了一会儿,便极快的反应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块神骨,他们兄弟二人各自一半,云锦乔方才抓着他手输送过来的神力连通了二人识海,此刻二人自然能通过意识交流。
云锦乔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怀疑了,我绝不可能做他飞升路上的垫脚石,在这里傻傻等死。”
“我自会去劝他喝下,不用你多嘴。”云涟终于肯开口了,“放封随,放凌九霄,放人质,都是你做的。以前竟是我愚钝,忘了你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给他当人牲。”
“住手!”云涟喝空杯中血酒,将空酒杯倒过来给他们看,随后一步步走向凌九霄,背对着云彻的姿势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云涟郑重道:“此酒喝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们喝了,我保你们今日都能活着离开仙瑶台!”
他话是对所有人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凌九霄,那眼神里饱含太多太多意味,看的凌九霄心猛然一沉,云涟微微点头,声音无比坚定,“我保证,少主。”
“信我。”
……
已经有新的弟子取上了新的血酒,他们一时拿不准主意,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凌九霄身上,凌九霄身侧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后糟牙咬碎,对视良久,毅然决然的抄起酒杯一口喝干,他信得过云涟。
云涟莞尔一笑,笑容快的像昙花一现,他干脆利落的转身望向纫兰,四目相对,恨意碰撞的那一刻无需多言!
今日就是云彻的死期。
“人牲们”眼见云锦乔和云涟都喝下了血酒,如今连凌九霄等人都喝了,他们顿时心存侥幸,觉得这杯酒说不定只是一杯掺了血的酒,喝了不会有事,但事实上,上百杯血酒下肚后,整个仙瑶台瞬间迸发出了足以比肩日光的血色光辉,但凡睁眼,红光万丈中轻则泪流满面重则失明!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不是说没事?骗子!不得好死!!”
“我不想死!”
……
半盏茶的时间度日如年。
圣洁的光芒下甚至有人口吐白沫摔倒在地,看那样子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尖叫声戛然而止,光芒弱下去,一个硕大的法阵从脚下发出光芒在半空中投映出一个足以覆盖山峦的新法阵,片刻后,尖叫、呼喊、求救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显变得更为惊慌,因为他们发现自己似乎被某种无形的束缚困在了仙瑶台,那种感觉就像是仙瑶台生出了根,根扎进了你的身体甚至正在疯狂的吸食你的血。
云涟回头看向天山方向,那里不出所料的亮起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法阵。
一切都跟他猜想的对上了:天山下镇压的的确是无尽藏,但进入无尽藏的大门却是开在了天池。云彻先前不知,草率的在天山杀了神女,神骨离体,却并没有与无尽藏产生共鸣,他无奈之下,只能将神骨一分为二,然后杀了两个有神女血脉的儿子,让他们兄弟二人成为神骨的容器,二人却又因为都需要神骨续命而不能剖出两半神骨合给一人。
如此既不会有第二个神女威胁他,又能妥善保管好神骨以待来日重开无尽藏。筹谋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如此绝妙阳谋天衣无缝,连云涟都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好父亲拍案叫绝。
赤红的光照在云彻脸上,与他眼底深处的偏执、疯狂、残忍相辅相成,此时强烈的欲望疯狂膨胀,甚至于额角暴起的青筋都在诉说着他对飞升的渴望,飞升成仙!永享极乐!!独断万古!!!
极度的疯狂与平静的面容放在一起显得尤为割裂,仿佛是浑身遍布脓包烂疮的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披上了人皮欲假扮成人,却怎么都掩盖不住恶鬼内心深处的恶心和残忍。
云彻动了,他双手做凌空一抓的样子,云涟顿时觉得半身被他用手抓住,下一刻,云彻使出浑身力气将二人扔向了半空中的法阵,如果说地上人的感受是仙瑶台在吸血,那天上的云锦乔和云涟的感受就是献祭法阵在撕咬他们的肉。
那种痛,不亚于活剐。
人牲够多,吃饱喝足的仙瑶台……不,天池渐渐浮现原状,屹立千年的仙瑶台轰然倒塌,众人落在法阵上,天池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吞噬更多的人牲,天边雷声滚滚,刹那间天昏地暗,雷电响彻云霄!
无尽藏开,引天雷,化肉身,飞升成仙只差此雷劫!
搭上修真界换来的飞升机会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