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詩繪臉色難看,在場眾人噤若寒蟬。
「你這孩子。」老王妃笑罵一句,慈眉善目,「抄經需心誠,一夜功夫,你讓她抄三卷,傳出去娘娘都說你敷衍。罷了,讓你媳婦敬茶吧,省得你以為我老婆子欺負你的王妃。」
說了這么半天話,茶水也涼了,杯沿微溫,衛嫻雙手穩穩端起,娉娉婷婷走到老王妃面前,「請祖母用茶。」
老王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接過已經涼掉的茶,淺抿一口。
涼掉的茶水自然沒有熱茶香。
秋日裡的朝陽灑在堂前的粉紫重瓣木槿花上,花瓣上晶瑩的露珠被晨風吹拂,輕輕滾落葉間,正堂里的氣氛帶著一絲不太親昵的熱絡,敬完茶,收了見面禮,序齒見禮,互相認人,之後,衛嫻示意盡圓捧上禮物,眾人早就翹以盼。
京中誰不知道衛家六姑娘不會女紅,這會倒要看看她贈禮所用荷包是何等模樣,鬧笑話就有說頭了。
衛府勛貴世家,繡品用料自然是上乘,給老王妃繡的抹額是百福紋的金絲秋錦款式,繡工了得,針腳細密整齊,另有一件外袍領子用的白狐裘,袍擺繡吉祥蓮花紋,華美耀目。
送給幾位夫人的小物件皆是精美,章顯身份,給府里姑娘媳婦送的是荷包帕子。
小輩也上前來行禮,就連屋外幾個小童也被抱進來認了人,奶聲奶氣說著吉祥話,收了裝在荷包里的小元寶形狀的喜糖和金果。
蕭詩繪低頭看著挑不出錯處的帕子,咬了咬唇,這樣輕盈的料子向來是一匹難求,實為貢品,宮中賜下之物,顯示皇家對這樁婚事的看重。
衛六是怎麼討到蕭元河的歡心?
從贈禮上挑不出錯處,眾人悻悻然說些別的閒話。武威王藉口軍營有事,先走了。王妃也以要準備進宮為由先行離開。
老王妃將衛嫻召到跟前,指了指桌案上的那摞家訓和帳冊,「福王妃剛嫁進來,有諸多不明白的地方就問問你大弟妹,另有這些帳冊是往年公中與福王的往來銀錢名目,福王既已成家,當要立業,你就要操持一府庶務,有不懂的就來問問你四嬸嬸。」
說著,她又笑道:「還有那些田莊鋪子的掌事都是你婆婆挑的可靠人,你只管用就是了。」
示意嬤嬤親自將家訓和帳冊都遞到衛嫻手中。
「是,祖母。」衛嫻蹲身行禮,剛想伸手,卻接了個空。
旁邊蕭元河接了過去,咧嘴一笑,「祖母,這些就歸我好了,王妃年輕,還要再學學,您是要每天教教,還是定個章程,我現在無差事,正好熟悉熟悉庶務。」
老王妃目光一沉,轉瞬又笑意盈然,「說的孩子話,哪家是爺們掌府內庶務?你若是沒差事,回頭讓你張舅公在軍營里尋個缺,你是蕭家的子孫,自是要去軍中歷練,即便不上戰場,也斷不能再如年少時一般,整日在街上縱馬高歌。」
衛嫻偷偷看了蕭元河一眼,他也正好看過來,她瞬間就懂了他的心思,開口溫和接話:「祖母放心,自然不會再那般不著調,往後夫君會在府中靜修學問,哪能上那刀劍無眼的軍營,太后娘娘必不會同意。」
蕭元河聽她如此說,唇角不由得勾起。和聰明人成親果然省去不少麻煩!
碰了個不輕不重的軟釘子,老王妃淡淡掃了衛嫻一眼,衛嫻溫柔一笑,端莊嫻靜,讓人查不出半點錯處。
在場眾人心思各異,看她的目光也不太一樣了。
「既是要修身養性,那就去國子監,因你大婚耽擱了,如今正好有王妃陪著你娘,你大了,也該擔起一府之責。」
「那是自然,我回府就辦,福王府中的下人也是時候提提精神了。」蕭元河應對自如。
老王妃垂眸打量他。這小子警惕得很,福王府看似像篩子,實則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去的地方無非是不重要的所在。
「你府里的人你自己拿主意,兩府隔得遠,我也不願意折騰人,福王和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過府請安也就是了。」
搓磨衛府的丫頭片子沒什麼意義。
衛嫻有些意外,就這麼輕輕放過?她還做了準備今天會被立規矩一整天,連護膝都帶了。
她轉頭看盡圓,小丫鬟笑眼彎彎。
本以為是鴻門宴,誰知道是個示弱局,衛嫻也笑了下,以為自己是過度緊張。初一十五來兩次好像也不是不行。
臨近午時,老王妃沒留膳,兩人告辭離開,走的是青石路,兩邊花樹綻放,烈日炎炎,僕婢們用井水澆灌著木槿花。
「今天還挺順利的,回去的時辰還這麼早。」衛嫻沒話找話。看見蕭元河滿臉嚴肅,薄唇緊抿,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怎麼?」
「我總覺得今日老王妃是有意拖住我們。」
從進入正堂到現在離開,整整兩個時辰,他有些擔心還在福王府的六皇子。
昨日他們大婚,來客眾多,本就擔心有人混入其中沒有離開,早晨他又不得空閒,也不能怪他多想。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本來衛嫻還想去慢慢散步回去,認認路,看看往後過來是坐馬車還是坐轎子。
「剛才提到國子監,你可想好了怎麼推脫?」
叫他去國子監還不如去軍營呢。
「剛才你不是挺會出主意的?」衛嫻揚眉,「宮中需要經卷。」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