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在这儿?”
跟前站着的是风尘仆仆的关少航,拎着他的黑色行李箱,阴晴不定地盯着她的脚,“怎么回事?”
“呃,被人踩了一下,你从哪里来?”
“没看到我的短信吗?”关少航回到正题,“上机前给你发的。”
池加优忙举起手机,“没来得及看,电池板丢了。”
与他对视片刻,池加优尴尬地移开视线,听到他说:“先回房。”
她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彼此沉默着,窄小的空间,呼吸近在咫尺,心却像隔着天涯。
出了电梯门,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池加优走不快,又不想让关少航看到她这个样子,努力挺直身体,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正常些,没出多远就痛得汗流浃背。
关少航一言不发抱起她,大步朝前走。
贴着他的胸膛,池加优心潮翻涌,感慨万千,关少航以前也经常这么抱她,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哎,到了……1516。”池加优小声提醒。
关少航将她放下,接过她手里的门卡开了门,紧接着把她抱到床上,然后才出去拎他的行李箱进来。
“带药膏了吗?”他问。
池加优扫了眼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他会意,去取来。
“我自己来吧。”她伸出手。
他不理会,兀自蹲在她跟前为她上药,力道适中地按摩起来。
很快膏体特有的清凉成分发挥了作用,渐渐舒缓疼痛,池加优看着他浓密的睫毛说:“好多了,谢谢。”
关少航便停手,起身去洗手间。
池加优趁机看了短信,内容大意只是说他下午要过来,想必是安小朵给的酒店地址,她特别留意了下发送时间,是三个小时前。
等关少航出来,她把心一横,豁出去,“你还没说怎么跑这来了?”
“先前不是答应你来玩吗?”关少航弯腰在箱子里找东西,头也不回,“月底工作忙,抽不开身,现在兑现。”
池加优还想问,他已经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哗哗水声响起。无奈她只能坐着等,她曾想过如果关少航回头找她,跟她要解释,她该如何说才能挽留他,用什么样的姿态,她统统想过,可就算她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关少航一副什么都懒得说的模样,除了脸色差点,话少点,衣服上的灰尘大了点,似乎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喋喋不休的反而是她。
但有些事就像鸿沟横在两人之间,即使假装忘记或者无视都不是好办法,关少航或许想回到从前,她已经不可能再伪装自己。
真相一旦揭开,无论怎样都要面对。
她一筹莫展,关少航洗好出来,换上了干净简便的运动衫,刚洗过的头发还在滴水,面色惨白,衬得一双幽深的眼瞳出奇的黑。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知道你不是池加好,你会怎么样?”
吹风机被失手砸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太大声响。池加优脸上神色一变,死死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不是。”关少航如她所愿,面容和语气皆无波无澜。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揭穿我?”池加优的声音微微颤抖。
“向你求婚时就知道,”关少航侧头,深深看她,“如果当时拆穿你,你会嫁给我吗?”
池加优震惊,“你……你说的是真的?”
关少航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挂着脆弱的笑,“你指什么是真的?”
“为什么?什么意思?”池加优被突如其来的事实打昏了头,“你既然知道我不是池加好,何必要跟我结婚?”
关少航望着她愤怒哀伤的表情,嘴角浮起一缕淡笑,“你不明白为什么吗?因为我喜欢你啊,一直是你,从没有别人。”
“不可能……”池加优低声喃喃,受惊过度地瞪着眼前人,她觉得自己大脑一定是当机了,要么就是耳朵幻听了。
关少航目光冷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不信。”
“让我消化一下你的话。”池加优退后一步,踉跄着冲进浴室,掬一捧冷水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几分钟后她调整好情绪,回到对方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当时跟加好在一起?”
关少航沉默地看了她很久,“如果你的在一起是指恋爱,我回答你,没有,我们没在一起过。”
“……”池加优瞠目结舌。
“你又不信?”
“从小到大,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在一起要多得多,你送她的每一个礼物,哪怕是你写了几个字的一张纸,她都小心翼翼收在带锁的柜子里,你喜欢哈士奇,她就算再怕狗也要养一只,你每年拿过多少奖状,她记得一清二楚,日日发奋努力,生怕差你太多会被你瞧不起……她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现在告诉我,其实你们不是恋人?”
关少航抿了抿嘴,面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不知过了多久,池加优叹了口气,“就算如你所说你们没在一起,可你也从没追求过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爱我?”
“不,在过去的十年里,我至少向你表白过三次,以不同的形式。”
“然后?”
“你拒绝了。”
池加优脑袋一滞,惊愕的目光流露出难以置信,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之后,她慢慢地退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原来我真的失忆了,我一直以为我妈骗我。”
池加优打车去了岳湖,尽管腿还没好利索,但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以便维持头脑的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