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厅里,今日前来送嫁的亲朋好友已经酒足饭饱,走了七七八八,只有寥寥三四桌,也酒至半酣,一片残羹冷饭。
顾长晏一到,立即满座皆寂。
说笑声,劝酒声,玩笑声,全都停了下来,甚至有人筷子都不敢动了。
顾长晏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抱着小朗逸端坐上,又重新上了一桌席面,温御史在一旁亲自作陪。
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顾长晏酒到杯干,倒是干脆利落。
与温御史的拘谨和紧张相反,温朗逸倒是与顾长晏一问一答,显得极是投缘。
“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呀?”
“因为他们都怕我。”
“他们为什么怕你?”
“因为我会吃小孩。尤其是像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孩儿。”
温朗逸“咯咯”地笑:“你这么凶,我姑姑怕不怕你?”
“怕。”
“那你能不能管管我姑姑,让她以后别欺负我?”
“可以。”
温御史出声:“逸儿,食不言寝不语,乖乖吃东西,不要胡说八道打扰督主大人用膳。”
“无妨,”顾长晏面无表情道:“小孩子童言无忌,本督很喜欢。”
小朗逸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满嘴流油,吃着碗里瞧着盘里。
吃不完,压根吃不完。
“叔叔,是不是你来我家做客,就会有这么多好吃的?以后你能经常来吗?”
顾长晏耐心解释:“今天是你二姑出嫁,才会有酒席。”
小朗逸一本正经叹气:“我要是能多几个姑姑就好了。”
顾长晏好心提醒:“你刚才还嫌你姑姑欺负你。”
“嫁出去不就好了?”小朗逸认真地跟温御史商量:“大姑姑什么时候才能出嫁?”
温御史无奈扶额,就为了吃口肉,这小家伙是要大义灭亲啊。
“那也要有人娶,才能嫁得出去啊。”
小朗逸满脸失望,低头搜肠刮肚。
然后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语出惊人:“要不叔叔你行行好,把我姑姑娶了吧。”
静,出奇地安静。
人们全都偷偷地瞧着顾长晏的脸色,只要他一掌拍下去,将面前的桌子四分五裂。
大家就全都跪下来,替温家求情,求他饶过这个口无遮拦的孩子。
温御史更是被吓得面色一白,哆嗦着嘴唇,一时间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怕再不小心火上加油。
顾长晏握着酒杯的手也是一顿。
抬起另一只手,宠溺地揉揉小朗逸的头顶,淡淡地道:“我也嫌她太凶。”
小朗逸小大人一般叹气:“完了,嫁不出去了。”
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起身离席,不敢继续待下去。
对心脏不友好。
温御史如芒在背,起身相送。
见到温酒,立即催促:“快去将那个小祖宗领回去吧,他要是再待下去,只怕要把咱全家都送走了。”
温酒抿着嘴儿:“至于这么夸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