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刚想详细说说,夏爸骤然爆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哨子音:“什嘛?!”
司芩不为所动,保持着她自己的节奏:“现在他的睾丸出现了恶变,需要手术。”
“胡说八道!”夏爸拍案而起,气得像是被激怒的公牛,鼻孔哧哧往外冒气,“我女儿怎么可能有搞丸?放你娘的屁!”
“是儿子!”司芩秀眉一蹙,“你这个当爹的,二十多年了,连孩子性别都搞不清楚,现在发这么大火有什么用?”
夏爸被人捧臭脚惯了,猝不及防被她贴脸开大,当场破防,指着司芩的鼻子开骂:“你这娘们有毛病吧!上来就说我女儿长搞丸,脑子里长屌了吧你!”
“嘴巴放干净点!”杨光也火了,撸着袖子站起来,“这是主任!”
夏爸:“主你妈的任!臭娘们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
杨光怒极,调出染色体报告,把手机往夏爸面前一怼,怒吼:“睁大你的马眼看清楚了,xy!”
夏爸一懵:“什么uvw?”
“染色体都不知道?脑子里的是海绵体吧!”杨光指着报告底下的小字,“男性,男性啊!”
夏爸看到那行小字,整个人傻了:“你说我姑娘是个男的?他的海绵体是什么?”
“是染色体啊染色体!”杨光把夏瑞雪从骨盆骨折到手术到活检的结果,一五一十跟他爸说了一遍。
“他现在要接受睾丸切除手术,而且他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我们是出于道义,才跟你这个当父亲的说一声的!”杨光瞟了他一眼,“他现在就住在10床,你去看看他吧。”
夏爸失魂落魄地走了。
司芩冷哼:“短小的y先生,到底在高贵什么呢?”
杨光轻笑一声:“不愧是司院长,一句话把我们一屋子人都给内涵了。”
司芩唇角微勾:“内涵?我是明损。”
“牛。”杨光笑了笑,沉默片刻,说,“刚才,我有点着急,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司芩无所谓道:“我又不傻。”
杨光顿了顿:“但是该说不说,你说话确实有点冲了,有的时候……”
“我知道。”司芩说,“我会改。”
杨光抿唇笑了笑,不说话了。
林尔善暗笑着看向陈逸:“(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陈逸也咧嘴笑了。
能掰弯的直男不叫直男。
夏瑞雪接受了睾丸切除手术,术后一直精神不振。付泽始终守在他身边,端茶倒水,毫无怨言。
“老公……”夏瑞雪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颤颤巍巍地抬起手。
“我在呢,老婆。”付泽抓住他的手。
夏瑞雪嗓音沙哑,气虚无力:“我的两个睾丸……都切了……那我现在岂不是……不男不女了?”
“这样多好啊?”付泽摸摸他的脸,笑着说,“你想做男人就做男人,想做女人就做女人。没有人逼你买车买房,也没有人逼你结婚生子。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全凭你心意,多自在?”
“可是……”听到付泽的话,夏瑞雪悲从中来,流下两行热泪,顺着太阳穴滚落到了发间,“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付泽心疼不已,强笑着安慰:“那正好!生孩子多危险啊,咱不受这个苦!”
“其实,我一直希望咱们俩能有个女儿……”夏瑞雪哽咽道,“我会给她穿上碎花裙,编上麻花辫,打扮得可可爱爱的,带上好多好吃的,带她去绿野湖边野餐,采花,扑蝴蝶……”
这样的场面,夏瑞雪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许多次了,是他对于“幸福”的具象化的理解和憧憬,但是在此刻,却永久地破灭了,再也无法实现了。
“好啊!”付泽用纸巾替他擦泪,“女儿好,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啊!但是绝对不能代孕,代孕者原地暴毙!”
“噗。”夏瑞雪破涕为笑,但很快又皱起眉头,“可我们的结婚证是不合法的,怎么领养啊?”
“我不管!民政局已经给咱签发了,就是合法的!”付泽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本本,“你看,我每天都随身带着呢,任何人都休想收走它!”
夏瑞雪眼眶微微一热:“让我看看。”
夫妻两个凑在一起,看他们的结婚证,怎么都看不够。
林尔善看着这幅场面,内心也很受触动。
而默默旁观这一切的,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付叔叔。”病房门外,林尔善来到付爸的身旁,“你也看到了吧?他们夫妻两个感情很好的。”
付爸低下头,满面愁容:“造孽啊!”
林尔善开导他:“叔叔,就算男子结合有违阴阳,可是他们这么相爱,你们却要强行拆散他们两个,这不是更残忍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或许命运让他们相遇、让他们顺利领证,他们的结合就是天意呢?您真的要逆天而为吗?”
“我……”付爸的心思松动了些许,为难道,“其实我也不想过多插手孩子们的事,但是孩子他妈死活不愿意。她自己不露面,说不离婚就别认她这个妈,可是又派我来打探情况,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孩子……”
“可是孩子总有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做父母的,不能一辈子盯着他、拘着他。有些事情,总得让他自己去面对,去解决。”林尔善道,“是时候该放手了。”
“唉……”付爸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回去劝劝他妈吧!谢谢你,医生。”
“不用谢。”林尔善回到办公室。
“夏瑞雪情况如何?”司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