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蒙省医科大附属医院,vi病房。
瞿中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涣散,目光迷离。鼻端插着氧气管,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他妻子苏月,愁容满面地坐在病床边,握着他的手,异常焦急。
病房内还有两男一女三个人,分别是他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正愁眉不展,急的来回踱步。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异常沉重。
也不知道是为他们父亲的病情担忧,还是在为未分配清楚的巨额遗产而忐忑。
总之,谁也没有心思开口说话,病房内静的除了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声响,仿佛置身于巨大的墓穴之中,让人异常烦闷、焦躁、不安。
也不知道是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多久,“吱呀”一声,清脆地开门声,格外刺耳,却像上帝给忠实的信徒送来了圣彼得福音似的,让原本焦躁不安的四个灵魂,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脸上都绽出了笑容。
只见来人,是一个五十七八岁,一身西装革履,留着花白风头,胳肢窝夹着个黑不愣登公文包,精气神非常足的男人。
男人叫王子翔,是苏月出了五服的表弟,也是瞿中华“瞿氏集团”的御用金牌律师,帮瞿中华处理过很多具有争议性的案子,是瞿中华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王子翔走进来,来到瞿中华病床前,拿出一份提遗嘱,毕恭毕敬地拿给瞿中华。
“瞿总,这是按照您的意愿拟定好的遗嘱,请您过目,要是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请您指出来,我回头再改。”
瞿中华把手从苏月手中抽出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遗嘱,强迫自已努力集中精力,认认真真地的看了起来。
直到确认名下所有财产,都明细清晰地按照自已的意愿,逐项对应地给了指定继承人,才心满意足地又从王子翔手中接过笔,颤巍着双手用尽全力神色艰难地签上自已的名字。
字签完的瞬间,心力散了,握着笔的手也松了,笔从手中滑落。遗嘱也撇在一边,顿时气喘如牛。
目光涣散而迷离地盯着天花板,脸上、身上汗出如浆,显然已大限将至。
他妻子苏月和三个孩子,见遗产已分配清楚,并且遗嘱上也签上了字,顿时松了一口气。
苏月看着气喘如牛,汗出如浆,大限将至的瞿中华,拿起纸巾一边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开口问道。
“老瞿,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趁着现在跟我说,我一定让孩子们帮你办到。”
瞿中华嘴唇一张一合,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已说不出任何话了。
苏月听着声响,忙着低下头,附耳上去倾听,却根本辨别不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王子翔拿起他撇在枕边的遗嘱,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瞿中华的签字,而后拿出一个随身准备的小木盒子,把遗嘱放到木盒子里,塞进公文包。
一改之前恭敬温顺的态度,放声大笑道:“哈哈哈,瞿总啊瞿总,你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你做梦都想不到吧,你矜矜业业辛苦拼搏了一辈子的事业,到头来却不过是为我王子翔做嫁衣,我真不知道,是该夸你精明呢,还是说你蠢呢。”
“实话跟你说吧,你的三个孩子,都是我与月姐所生,你把辛辛苦苦拼搏来的家业,都给了月姐母子四人,这不就是相当于给了我王子翔嘛!”
“也不枉费我像狗一样,在你身边蛰伏了三十几年,我真得谢谢你。
要不是你的独断专行,御下如御狗,我也不会这么恨你,更不会送你三顶绿油油的草原帽,最多送你一顶,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王子翔的面目极其丑陋、狰狞,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魔,用可怖得意的嘴脸,讲述着他与瞿中华的恩怨纠葛。
本来一旁的苏月,是想阻止他说这些话的,她不愿意王子翔,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用这些话来羞辱将死之人——瞿中华。
但是她又看到王子翔狰狞丑陋的嘴脸,实在没想到一向温良恭顺的王子翔,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一面,于是又打消了劝阻的念头。
而瞿中华的三个儿女们,也被王子翔先恭后傲的态度巨变,惊出了一身冷汗,特别是当他们听到自已是王子翔的孩子时,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的母亲苏月,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答案。
至于瞿中华本人,早已被王子翔气的眼睛瞪得溜圆,额头上青筋暴突,嘴巴一张一合,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极力抬起虚弱无力的手爪,努力想要抓住王子翔,却最后只能虚弱的虚抓了几下,一口鲜血吐出,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老瞿,老瞿,你怎么样了?”
苏月见瞿中华被气的昏死过去,狠狠地瞪了王子翔一眼。而后见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于是大方承认了王子翔所说的,皆为事实。
她的三个子女,得到了母亲肯定的回答,心情说不上悲喜,但是在心底里还是更认可瞿中华这个父亲,而不愿意承认王子翔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生父。
王子翔岂能看不出三个孩子的心思,只是如果他们不认自已的话,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谋划和努力就白费了,也不可能得到瞿中华的半分家产。
所以当他正准备苦口婆心劝说孩子们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嘶吼,瞿中华双眼暴凸,青筋暴突,面色紫胀,垂死病中惊坐起,吓得他赶忙躲到一边。
接着,听到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响,屏幕上的心电图也变成了直线,他才后知后觉瞿中华已经死了,享年六十四岁。
原来就在瞿中华意识模糊之时,隐隐约约听到苏月与孩子们的对话,坦白了他们的身份,他才回想起当年苏月哭哭啼啼说要嫁自已时的场景,以及苏月拼死力荐王子翔来自已公司上班时的画面,恨不得给自已一巴掌。
才后知后觉是苏月这个臭婆娘,联合外人一直在给自已下套,亏自已还把她当掌中宝,心头肉,真是真心错付了,喂了狗。
还有自已市值三百亿的家产,也便宜了臭婆娘和三个杂种。
瞿中华越想越悔,越想越怒,于是气急之下,经脉逆转,气血逆流,才有了垂死病中惊坐起,和死状死不瞑目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