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度明显快于平常水平,燕羽衣声音都莫名打着颤。
严渡整个人都埋在柔软的垫枕中,膝旁靠着雷霆剑,一副全然放松的姿态。
“难道燕将军了解?”他抓住字眼,反问道。
燕羽衣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上,平静地回答他:“有没有账本这件事,是为了大宸而达成的交易。但折露集的账本或者是名册,有关于萧骋自己。”
“但萧骋并不在乎景王这个身份能给他多少荣耀,只不过是行事间用这个名头能镇得住场子而已。但如果真的有人用他所拥有的东西威胁他。”
“那么这个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闻言,严渡不以为意地笑笑,明显并未将燕羽衣这份格外带来的忠告放在心上。
反而单手挑拨着蹀躞带之中,垂挂着匕的那根,挑起,放下,再度挑起。
他掀起车帘,向外说了声:“燕将军饿了,把吃食拿进来。”
这是要燕羽衣闭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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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粥小菜,这是最适宜没胃口的时候,用来饱腹的食物。
燕羽衣与严渡各持一碗,车外风声呼啸,厢内却清净得只能听得碗碟碰撞的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偶尔两人目光对上,也没什么交换眼神的意思。
直至食盒再度被端出去,侍卫又送茶水进来。
茶盏也都被提前温过,燕羽衣看着其中画有花鸟的纹饰,开口道:“我的剑什么时候还给我。”
“什么。”严渡抓了一撮茶叶,打开壶盖投了进去。
“曾有人说过,要我带好我的剑。”燕羽衣捧起装有清水的坛子,悉数倒入茶壶。
“对于剑客来说,剑便是性命。而我屡次抛弃雷霆,说明我并不是个完美的剑客,充其量,只能称作会剑术的战争品而已。”
“想来严大人也听过我在外的名号,他们称我作阎罗,或者是其他什么。”
燕羽衣捂住腰间的伤,掀起眼皮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修习剑术乃是为保护重要之人,至于剑,不过是手段而已。我见你喜欢腰刀多过雷霆剑,想必也不在乎所谓的说法。”
严渡忽然俯身,指腹搭在燕羽衣受伤的地方。很轻柔,像是怕他挣扎般,语气也压低几分,柔和道:“如果将军不介意,在下这里有金疮药。”
燕羽衣盯着他的脸,企图从中看到几分虚假。
半晌,松口道:“有劳。”
其实燕羽衣只不过是从萧骋手中,转移至他人掌中做质而已。
相同的是,他的待遇在两方之间竟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愿意为他治疗他的伤,燕羽衣清楚如今的境况,不折腾只是实在没有那个力气。
能够在拼命的时候竭心尽力,判断局势短暂地并无过多危害,自然要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程度。
而现在,便不是那个需要厮杀的场合。
严渡对他过于关心,才是现下最该着眼的问题。
角柜藏在轿厢右后方,屈指轻敲,啪嗒一声自动弹开。
巴掌大的抽屉里,瓶瓶罐罐摆放整齐,全是各式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