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玦笑着拿起酒杯对明川示意,正欲干了酒杯中的酒,却被牧平也拦下:“你酒量不好,抿一口就好。一家人,不见外。”
明川笑着看向大哥,也许是酒水让他更活泼了一些:“真没想到大哥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薛容玦浅斟了一口,对薛琮道:“我方才笑是因为,我想起了初次见到明川的时候。”
薛琮并未与他们一同前往明郡,并不知明川还是崔季时是何模样。
薛容玦与牧平也对视都笑了起来,明川也十分好奇:“阿嫂和阿兄当日见到明川时在想什么?”
牧平也敲了敲他的脑袋:“我们当时在想,崔家二郎看着人不大倒是心气儿挺高,居然想取代崔原。”
明川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众人难得的欢聚时光,牧平也与明川说着幼时趣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对了,我前些日子与舅父通了信,崔原已经平安到明郡了,你们可以放心。”
还不待牧平也夫妇问一句舅父近日如何,明川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道:“舅父居然不打算与崔荔和离!”
牧平也这确实是有几分惊讶了,沈物亮这些年最会的便是明哲保身,此时竟然选择不与崔荔和离。
薛容玦倒是毫不意外,淡淡道:“崔荔姑娘本就是个好姑娘,这倒也不是很意外。”
众人又说了两句,话题便转移到了近日的一些职务变动上。
薛琮对牧平也道:“柳凌霜已被下狱,你猜接手掌管禁军的是谁?”
牧平也心念电转间道:“申屠骞?”
薛琮大口吃了一片牛肉道:“对喽!而且陛下还将羽林卫交给他了。羽林卫可是直属姑母的一支侍卫,居然也交给了他。”
薛琮也有几分疑惑:“倒是不知,原来陛下与申屠骞如此熟识的吗?”
薛容玦听着心下却有几分奇怪,姑母居然会答应吗?
她一直知晓羽林卫对于姑母和先皇意义不凡。
明川认真地吃着饭,听到薛琮的话,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大哥,就是之前来寻我的那位申屠大人吧?真是没看出来,他这么厉害怪不得当日骗了我。”
牧平也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薛容玦好奇地问道:“申屠大人曾寻你?寻你做什么?”
明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一双眼不住地向牧平也求助。
牧平也看着薛家兄妹二人的眼眸,心下叹了口气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薛琮与薛容玦沉默许久,还是薛琮先开了口。
“申屠骞如何知晓你与方贺的计划?”
牧平也的声音中有几分疲累:“他与我父亲有旧,是我在京都为数不多能信任之人。他很早便猜到了方贺的身世,我与方贺的计谋也是他最初提出的。”
“那……”薛容玦看向明川犹豫着开口,“申屠骞用什么来威胁方贺?”
明川低着头,不住地瞟着大哥,支支吾吾道:“用……用裴枫的性命。”
薛琮方才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一脸肃容看向牧平也:“我只问你一次,是不是你派申屠骞去的?”
牧平也起身,向薛琮拱手道:“在下父亲确实是由薛将军监斩,可是薛将军并非害死我父亲之人。况且在下与薛将军相处中也被其气节与气魄所折服,在下必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若在下有一句虚言,便让在下此生再不得喜乐、永失所爱、尝尽世间悲寒。”
薛琮沉默地与牧平也对视,半晌才道:“我信你。”
说完,他起身抓起佩剑便向外走去。
薛容玦急忙追上拉住了他:“阿兄这是做什么去?”
牧平也与明川也随之而来。
薛琮红着一双眼看向妹妹,薛容玦很少见到薛琮不笑的模样,此刻的薛琮像一只暴戾的野兽。
“我要去杀了申屠骞!若不是他,父亲和俞安怎么会命丧碧泽?!”
薛琮的力气大得可怕,薛容玦根本拉不住他,挣扎间薛容玦摔在了地上,牧平也急忙上前扶起了薛容玦,关心地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
也许是因伤到了妹妹,薛琮才冷静了几分。
薛容玦忍着手腕和脚腕的擦伤,冷静地问道:“申屠骞与父亲、表兄有什么仇怨?何苦要借方贺之手杀了他们呢?”
薛琮渐渐冷静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薛容玦:“你是说……”
薛容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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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玦看着薛清璇悲戚的模样,心中即便有再多的怨言也说不出口。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姑母,京都如今已经不是阿玦和阿兄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了。
“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清楚,即便阿玦想离开,您愿意,陛下会同意吗?”
薛容玦起身离开,薛清璇轻轻叫住了她。
可是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太后,您早就知晓了是吗?所以您不敢去看父亲,您怕父亲不原谅您。
“父亲其实没有怪你,因为那里的秋千架一直非常干净。父亲即便离开了,那些侍卫也遵守着他的命令,时时刻刻保护着那秋千架。”
薛容玦抬手拂掉面上的泪水离开了柏梁殿,她明明已经迈出了柏梁殿的殿门,可是风还是为她带来了薛清璇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