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微微一笑,完全不知羞耻地收下这句赞扬:“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而已。比起衡弥生所求,他不过是想还自己的父亲一个清白,您……却害怕了呢?”
嘴里称呼着敬语,内容却是百般不敬:“比起被一只正在成长的小兽杀死,反而更怕一个水落石出的真相,不是很有意思吗?”
纪纶没懂他的乐趣何在,只听赢肆爆一阵大笑。
“你对那种懦弱无能的家伙有什么误解,顾少城主?”幽冷的一眼落在纪纶身上,纪纶瞬间如坠冰窖,“又或者,你对这种平庸者有什么期待?”
纪纶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面前好像有只凶兽虎视眈眈,要将他一口吞吃入腹,斩杀殆尽!
他闭了闭眼,大脑一片空白,漆黑的眼前只剩下那幽冷的一瞥。
忽然身后一暖,一只大手托住他腰身,及时撑起了他快软下去的身形。
“这是我家的小孩,赢伯伯也要管教?”
“年轻人总爱争强好胜,抓着出风头的机会不放,殊不知,冒失是最大的罪过。”
耳边言语交锋依旧。
纪纶不动声色扶着背后那只手臂,缓缓呼吸。
赢肆甚至没有释放任何杀气,他就已经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恶意,徒留险些被扼住脖子绞杀的余悸。
赢肆,恐怖如斯。
顾容与余光扫眼身侧人,修长如玉的食指轻点脸颊,饶有兴味似的淡道,“与其看一帮暮气沉沉的老头子尸位素餐,看年轻人冒冒失失,也不失意趣。总比那些明明上了年纪,却总想拦着年轻人的人强吧,您说呢?”
顾家阵营骤然响起一声笑。
“你一向与众不同,”赢肆神色不见恼,反倒夸了他句,“没想到顾存今那种庸俗了半辈子的老顽固,人到中年,竟也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父亲被内涵,顾容与还没什么反应,纪纶一阵尬色。
他真不想,这个时候,听见顾容与家的黑料!
他正跟混在护卫中,方才胆大妄为笑出了声的常雍大眼瞪小眼。
赢肆轻飘飘睨他一眼,拂袖转身,停在顾容与不远处。
“你的见解很有意思,如你所说,这些天我会一直待在这里,想要做什么就赶紧行动吧,让我出席法庭什么的,如果你们能做到。”
赢肆语气无比轻蔑讽刺,“如果,他有那个本事的话。”
纪纶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威胁,不是警告!
冒犯一个城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能承受得住吗?
赢肆的言外之意几乎已经在他心里具象化。
纪纶不断咬唇,思考着来龙去脉。
虽然有跟衡弥生和季姝透露过庭审秦城主的想法,但……跟雨花台那边确定这个方案,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
赢肆是怎么会,这么快就洞悉一切,出现在都?
何况他的方案建立在一个最理想化的前提下,如果赢肆不配合,哪怕一号长也没办法强迫他做什么。
也就是说,让赢肆站在被告席本身就是一个奢望,一个最大的幻想。
通过法律手段将他告上法庭,不可能的。
他们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就是,衡弥生出面,起诉,借机请求法庭审查双城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