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晏明空兀地轻笑一声。
“真该让楼庭舒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说不准又要感动到为你叛出摇光教了。”
韩渠根本不敢应声。
这显然是又想到了当初在山崖上的事。
“为什么不说话?”晏明空从软椅上起身,几步绕到韩渠身后,“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久违的沉香气息瞬间将韩渠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感觉到身后逐渐靠近的那具身体,出于惧怕,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刚迈出了一半,便叫身后袭来的手臂所打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后背猛地抵上一旁的软椅,将椅子撞得蹭着地面退后了些距离,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整个人被翻转了身体,仰面压在了椅子上。
而在上方,晏明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中血色翻涌。
“教主……”韩渠怯怯地叫了一声,却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缓和如今的气氛。
晏明空这时却好似忽地冷静了下来,淡淡问道:“知道他的下落后,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瞧着晏明空平静的神情,韩渠一时间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道:“我准备……先去找右护法。”
听出还有后半句,晏明空道,“然后呢?”
“找到右护法后,我会努力劝说右护法来向教主你赔罪……然后再做一些能补偿教主的事。”
说到最后,韩渠不免有些忐忑。
不知这样的话,是否能让教主饶过他和右护法当初的背叛?
深谷中。
在场另外两人均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剩下那个面色紧张无措的高大青年,逼迫着他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答案。
不管是一旁咄咄逼人的目光,还是手腕上那暗藏威胁的冰冷指尖,皆让韩渠在感受到一种偌大压力的同时,不敢轻率地吐出答案。
掌心中渐渐沁出湿黏的汗液,他略感不适地攥了攥手,思忖着该如何面对这两人抛出的难题。
可说实在的,韩渠根本就没弄明白他们为何会因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僵滞住,自然也想不出该如何化解。
偏偏奚悬那家伙还将这个选择丢给了自己……看这两人的架势,不管自己选了那一边,恐怕都逃不过另一人的迁怒。
所以……该怎么办才好?
哪知这时奚悬又开了口,只是一张嘴说出的话却叫韩渠连多拖延一会儿的想法都不敢有了:“若是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只怕摇光教的人都快赶过来了。”
韩渠身子不由一僵。
恰逢这时晏明空也似是等得有几分不耐烦了,扣在他腕上的指腹用力了些:“你别忘了自己到底是哪边的人。”
“韩渠,你心里想听谁的便听谁的。”奚悬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晏明空,莞尔一笑。
傻子都不会相信这话好吗?
韩渠面上仍是唯唯诺诺,心中却是狠狠骂了一通奚悬。
这人也就是说得好听,自己要真信了指不定后边就要被折腾得苦不堪言,毕竟方才挑起这场话端的人是谁,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奚悬为何非要自己带教主呢?
悄悄撩起眼皮瞧了眼那张芙蓉面,韩渠忽然间从心头升起一丝明悟。
该不会……这人是见他跟教主靠得太近吃味了,所以想自己动手?毕竟这种类似打杂的活儿一般不都是丢给实力低微的人来做,若不是抱着其他目的,如奚悬这般的修士又怎会纡尊降贵亲自帮忙?
虽说他还是不明白之前奚悬为何听见要救教主会表现出那样的态度,可转念一想,这人一贯做事都很没章法,喜欢教主的同时又给教主下毒、还对自己这种无关之人做出那种下流之事……
这样看来,奚悬不情愿救教主和看见教主别人靠得太近便会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吧?
韩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于是,他赶在另外两人快要不耐烦之前,倏地抬头各看了两人一眼,坚定道:“教主就拜托给你了!”
在场的另外两人一怔。
下一刻。
晏明空只觉眼前一花,便被推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缕缕浅淡药香猝不及防地钻进鼻腔,令他不适地拧起乌眉往侧边看去,目光不经意间和奚悬对上。
“……”
“……”
那两双色泽不一却好看得旗鼓相当的眼眸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甚至不用多说,他们便默契地各自往旁侧退了一步避开彼此。
而自觉将麻烦处理妥当的韩渠则是往后撤了一步,免得打扰了他们。
却不想手腕却在这时被人猛地扣住。
“不过半年你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了?不听我的反而听他的?”晏明空面沉如水,语气中的不悦极为明显。
晚了一步未来得及抢先问罪的奚悬也似笑非笑地跟着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