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桑璃这一次没有挣脱。
她意识到,拂止口中描述的那个故事,竟然和她这几天梦中所见到的事情,有一种诡异的相似。
似乎在更小的时候,她印象中,也曾听见过父亲和其他什么人曾在自己耳边谈论这个故事,不止一次。
可她并不清楚自己和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
她自小眼盲,难道这还不算是上天给的惩罚吗?这还不够吗?
可是现在在拂止面前,她实在是无法狠心说出什么更加残忍的话,只好慢慢伸出手去,摸着拂止的脸。
他光滑的额头,高挺和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容颜,如果她能看见他就好了,拂止一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少年。
三年里,除了青鸟,便是拂止对她最上心,他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着她,只要她需要,他就永远都会出现。
桑璃不想让这美好的一切就这样成为梦幻泡影。
于是她抚上了拂止的脸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轻轻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桑璃病了好几天。
这场风寒突如其来,甚至毫无理由,接下来的足足十天,她都昏昏沉沉,有些昼夜颠倒,可是每次她清醒的时候,拂止就会像那天一样,忠诚地蹲在她身边,等她醒来,喂她喝药喝粥。
不分日夜,始终都是如此。
桑璃想说其实你不必如此,我三年前不过只是给了你一个容身的地方,其实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
拂止,她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拂止,她无比确信,在她目前为止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这个一个意气风发光明灿烂的,却对她无怨无悔的少年。
天气好的时候,拂止会自告奋勇地背着她出去散步,在院子里带着她转悠,青鸟警告过他不要伤着自家小姐,拂止自信地承诺说绝对不可能。
拂止觉得还有可能,只要他仍然、仍然没有放弃,他还可以让阿璃的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某一天清晨,桑璃十分清醒地睁开眼睛,她在一片漆黑中意识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顾家与桑家约定的订婚宴,便在这个月的月底。
她心中有一些愧疚,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拂止,若非拂止不想从她身上索求一点什么,又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可是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了的世家小姐,每个月的例钱都比其他人少许多,事到如今,还能给他什么呢?
桑璃下了床,漠然地为自己整理好衣冠,她觉得是时候把一些事情跟拂止说清楚了,以免他误会什么,以免以后都有遗憾。
拂止。。。。。。也只不过是她残缺的青春年华中,一个温柔又美好的幻梦,这一场梦的时间有限,无法成为一生。
如果注定有一天要和拂止告别,她也希望是由自己开口。
幸好还来得及,她也没有什么过多的非分之想。
三年的春秋其实不算漫长,比起那个遥远的天界来说,简直就是弹指一挥间。可是三年里,拂止从未觉得人的一生可以如此饱受煎熬,如同身在九幽地狱。
他一边静默无声地守在桑璃身侧,保护她不受那些风霜苦寒,一边想方设法地让她记住自己,让她或许对他有一些别的什么念头。
他近乎忐忑地走进门来,好像自己在她的面前,身心真的就重新成为了一个懵懂的少年。
没有人可以解释这样的事情。
拂止愣了一下,他看见桑璃已经穿戴整齐,正闻声转过头来。
她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漂亮的眉眼带着几分惹人心动的艳丽,无需任何脂粉便那样动人。
是他印象中的那张脸。
于是他慢慢走过去,握住桑璃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璃,我们出去看灯会好不好?”
桑璃最终没能忍心拒绝他,他握着她的手,充当她的拐杖,带她走上了喧嚣的街道,青鸟已经先一步前去给他们踩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