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汗王应了一声,佯装思索,不动声色地往坐床走去。那儿有一把随身的弯刀!
铁游骑缓缓起身,目光灼灼凝视年迈武士的背影。气氛一下子凝重,铁游骑虚掩身侧,似乎要从腰后拔出什么。
蓦然间,寒芒乍现,锋利的刀风从火盆上斩过,盆中火瞬间化作一团白烟。
金帐内一下暗了几分。
几乎是同一时刻,汗王猛地转身,也拔出了刀。他如雄狮般怒吼,刀刃在空中划出残影,刀势如破竹般劈向黑甲的人,挥出的一刀仿佛能把脚底的草地斩出一片深壑。
黑甲武士呼吸一止,红褐色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慌。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年过半百的武士竟还有这般雄伟的力量。
此刻的他只觉得浑身寒,浓得吹不散的压迫感瞬间将他包裹得死死的。他紧盯着眼前越来越大的黑影,这位年迈武士劈出来的刀仿佛像是一把开山的斧钺,那是是巨人的神兵,足以斩断蛮人的勇气。
没有半点风声,两人的挥刀似乎寂静如夜。
索尔根挥出的刀没有切开帐内的静风,而是在挥斩间将风悉数压了下去,竟将忤逆的武士压得忘记了呼吸。
“锃!”金铁相接,刀口迸出火光,两把刀同时碎开一道口子。
索尔根气势半分未减,怒目中继续把刀往下一压。黑甲武士震惊于手臂上传来的巨大压迫,可却毫无对策。他在倒退中闷哼了一声,铁盔的缝中竟涌出鲜血,像是黄昏时暗红色的沉雾横亘在两人中间。
“再来!”暴喝声如同雷霆轰开血雾,狮子怒目地杀出。黑甲武士铁盔下的瞳子瞬间扩张,在一片红影中迎来了最后一抹寒光。
突然,火光盖过了血影,刀刃竟在黑铁上割出了火花!铁盔被劈成两半,时间仿佛暂停了。
黑甲武士瞪大了眼睛,在极度震惊中看着刀锋向两眼间斩来。
一刀落,血如泉涌,索尔根满身鲜血站在台下。
血溅上帐布,帐外一下炸开了锅!
“护卫!护卫!”
“汗王!”帐外的近侍大喊着冲了进来,慌张间瞧见了一具被劈开脑颅的尸体。近侍们鱼贯而入,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黑甲武士,竟忘了查看自己主子的情况。
“封锁消息!”汗王沉声地喝醒了他们,语气如生铁般坚硬,“传令,所有人不得佩戴头盔,不得遮面,贵族、平民,包括奴隶,任何人都不得出帐半步,各军帐之骑长立刻排查帐下军士,随后严查来路不明之人,如有反抗就地格杀!另外,再派斥候北上,把所有游猎的青年接回,若是遇狼,即刻来报!”
“是!”北庭近侍齐声应道。
“去木察戈那里取我族令!”汗王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狮头令,狮眼如血般红透,满是肃杀之意。
“是!”北庭近侍火出帐,而后又有武士持刀入帐守护。
“阿木尔现在在哪?”汗王凶狠地看向后来的武士,后者被他的目光吓到了,一时竟忘了回答。
“回汗王!五殿下今夜去了白庙的医帐。”周围的武士连忙回答。
“医帐!”汗王瞪大了眼睛,帐内顿时充满压迫感,“阿木尔怎么会去医帐?”
“听说是白庙的海瀚染了寒,五殿下就去……”武士话还没说完,就见汗王一脚踩在死透的尸体上,尸体仿佛吃痛般瞬间绷紧成一团,原本流干的血一下子又溅在了帐布上。
“汗王!”武士们顾不上恶心,连忙紧随其后。
夜已深,但营寨内四处通明,骑兵们手持火把四散开来,搜寻着每一间帐篷。
“列队!”汗王大喝一声,快步从帐后的马厩中扯出汗青宝马,马儿才在一片嘈杂声中被惊醒,却好似通灵一般,感受到了汗王此刻的焦躁。
汗青宝马没有丝毫倦色,反而不断挣脱着马厩的牵绳,在汗王解开绳子的一瞬,它却突然安静地低下身来。汗王拍了拍马儿的脖颈,一跃而上。
“取我刀来!”汗王大喝。
“这里。”早早就有武士抱着大刀赶来!
“好!”汗王扯动缰绳,接过这把接近两米长的厚刀,汗青宝马微微一沉,铁蹄在草地上铲出几道显眼的划痕。
送刀的武士忍不住看了两眼。
厚铁大刀,这是山魁为巨人所铸的兵器,传说中能将东野山脉劈开,让草原的蛮族人看见梦寐以求的大海。
马蹄声从一侧传来,帐篷群中冲出一支几十人的骑军,清一色的漆甲黑马。
“去医帐!”汗王高喊道。
随后就见铁游骑冲出骑队,一马当先地为骑军开路。
他目光一凝,紧随在先头的骑兵马后。
身后的骑军迅跟上,一字长蛇般冲进帐子间的草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