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6启沛酒醒之后倒还记得自己之前的承诺,每日下衙回来后不是酿酒就是捣鼓纸鸢,很是忙碌了一段日子。
6启沛少时过得其实很从容,虽然每日都要跟着6启成一起读书习武,可她天赋不错,学习这些并不会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因此有了空闲,她便会学习一些其他的东西打时间,合香算一样,酿酒算一样,纸鸢她也是会做的,只许多年未曾动手了。
祁阳也是有闲心,并不拦着6启沛折腾,反而总是陪着她。6启沛酿酒她就打下手,6启沛做纸鸢她帮不上忙,就支着下巴在一旁看着。
日过后,几坛桃花酿被6启沛埋在了府中的桃花林里,亲手做的纸鸢也终于飞上了天空。
纸鸢做好那一日,祁阳趁着天气晴好,便迫不及待的拉着6启沛在府里的后花园放了起来。说实话,自是没有郊外放纸鸢来得畅快,可休沐还远,两人也没空闲再往郊外跑上一趟。好在6启沛纸鸢做得不错,借着风势没跑几步,那纸鸢便也飞上了天。
纸鸢悠悠在天上飞着,结实的丝线扯在祁阳手里,她时不时拽两下,拉扯得天上的纸鸢跟着忽高忽低。但她其实并不怎么会放纸鸢,之前也是6启沛放飞了才将线圈交给她的。
不一会儿,天边的纸鸢越飞越低,歪歪斜斜好似要坠落下来。
祁阳有些手忙脚乱的扯了两下,并没能拯救得了坠落的纸鸢,于是忙不迭求助“阿沛,快,它要掉下来了”
6启沛闻言立刻上前接手。她握住了祁阳手里的线圈,迅收拢丝线,又借着风势拉扯了几下。也不见她动作有什么特别的,好似只几个轻巧的拉拽,天边那歪歪斜斜坠落的纸鸢好似又有了生命一般,晃悠悠开始往上飞,然后越飞越高,飞得比之前还要高。
祁阳看看纸鸢又看看6启沛,一双眼睛晶亮。等6启沛再将线圈交到祁阳手里,她便垫脚在6启沛唇角亲了一下,笑道“阿沛真厉害。”
旁侧看热闹的侍女见状,纷纷垂装作不见。
6启沛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尤其是在自己府上,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羞恼。便如此刻,她甚至还能厚着脸皮凑到祁阳面前,与她道“这算奖励吗那我还要一下。”
祁阳唇角扬着笑意,却是回头继续去看天上的纸鸢“不给了。”
6启沛也没纠缠,唇角笑意不改,只同样抬头去看纸鸢。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她就又收到了祁阳的求助,在顺手解决问题后,她也如愿的又要到了一个轻吻。
祁阳这回没再急着接手,拽着6启沛的衣袖与她道“你教我。”
6启沛眉目柔和,干脆的应了声“好”。旋即她将祁阳半搂在了怀里,一手拿着线圈,一手握着祁阳的手去扯丝线。每一次扯线的力道角度,她都手把手的教她,犹如在教稚子握笔。
祁阳是个好学生,不到半刻钟便掌握了放纸鸢的技巧。不过她没吱声,6启沛也装作不知,两人默契的保持这样这样的姿势继续。只偶尔扯线实在挽救不了,还得拿着线圈跑两步,两人这才稍稍分开气氛正好,花园里时不时便传来欢声笑语。
许是被这笑声吸引,也许是看到了天上的纸鸢,6笙又一次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仍旧是小小的一团,白嫩可爱的模样,穿着的衣裳也干净得体。可她身边却还是没人跟着,小小的一个人在公主府里四处乱跑,让人见了莫名有些担心。
祁阳秀眉微蹙,终于忍不住问芷汀道“她怎么总是一个人在府里乱跑”
芷汀垂着头,目光却往6启沛的方向瞥了眼,踌躇着答道“这,6小姐来时便只一人,殿下与驸马亦没有安排,奴婢不敢越俎代庖”
其实看着6笙,心里最复杂的除了6启沛和祁阳外,便是芷汀了。她是看着公主与驸马相识相知的,也是看着两人关系渐深,恩爱美满的。这三年来她不止一次羡慕过两人情谊,也为自己见证过这样一桩美满婚姻而欣喜,可惜一切却都在6笙的出现后戛然而止。
6笙跟6启沛长得实在太像了,要说是侄女,还不如说是私生女更让人信服。尤其6启沛的弟弟英年早逝,如今早已死无对证,旁人说起便总免不了生疑。
芷汀很想相信6启沛,心中却仍是生出了疑虑来。再则她也不知道公主的态度,若殿下对此同样生疑介怀,她们身为公主府的人,又怎么可能对驸马的“私生女”假以辞色呢
总而言之,6笙来到公主府后,还是那个没人关心的小可怜。
祁阳如何听不出芷汀的推脱和言下之意她蹙起的秀眉不曾松开,之前的好心情也一点一点消散了,倒是没有责怪芷汀什么,只看着6笙的目光越复杂起来。
晚膳的时候,两个人的饭桌上难得多了一个人。
小小的团子坐在饭桌前,两条小短腿够不着地不说,小小的脑袋也只在桌边冒了个头。饶是6启沛和祁阳都没带过孩子,看着眼前这一幕也觉得滑稽。
6启沛坐上饭桌目光便没从小孩儿身上移开,最后终于忍不住将团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没注意自己这么做时,屋中侍女的目光变化,只抬头看着祁阳与她说道“6笙还太小了,上不了桌。”说完扫了桌上饭菜一眼“这些她可能也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