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你没碰她,我只是在念英雄救美的台词而已!
施容洲回忆了一下武侠小说里江湖大侠是如何潇洒地背着一只手,从山顶翩然降落到山脚,又是如何用一把古剑使出独门妙招迅速解决掉周围恶人的,然后懊恼地发现若是动武,没有实战经验的自己显然打不过面前这位他臆想中的恶人。
但若是动文,首先他要确保一点,这位马尾辫有耐心听他耍嘴皮子。
动文或动武显然都不适用于脑力劳动的他,于是他剑走偏锋,痛快承认,“我知道你没碰她。”
马尾辫磨着牙,“你搁这搁这儿呢?找事是吧?”
“但是!”施容洲力挽狂澜,一把抓住柯蘅西肩膀,“你是没碰她,但是我碰她了!”
“你碰她了,你想干啥吧?”马尾辫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施容洲抓住柯蘅西的手臂,拽着她就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带她赶紧跑啊!”
本来施容洲是跑不过马尾辫的,但是酒吧里的保安拦住了马尾辫,一脸严肃,“酒钱没付。”
施容洲连忙站定住,疑惑问柯蘅西,“那你酒钱付了吗?”
马尾辫此时还在保持着绅士风度,中间隔着堵肉墙,他不服气地冲着施容洲大喊,“她付什么酒钱?那是我请她的。”
“这不好吧。”施容洲有些为难,“各付各的吧。”他连忙掏出钱包,把钱递给保安,“她的钱我付了。”
保安表示认可,“付钱的可以走。”他一脸铁面无私地转向马尾辫。“没付钱的,不许走。”
“你等着我找到钱包的!”马尾辫边跳脚边威胁他,这恐吓起了效果,施容洲眼看着他掏出钱包,害怕他立即掏出钱来,连忙拽着柯蘅西拨开人群往外跑。
狂奔了半条街,直到回头看不到酒吧时,施容洲才大喘着气停下,“我的天,体测八百米时候我也没跑这么快啊。”
说完话他才意识到这一路他都紧握着柯蘅西的手。
柯蘅西的手又软又凉,应该是刚才拿酒杯时被冰的,施容洲吓了一大跳,若是在人家女孩子受到惊吓时趁虚而入,摸摸小手什么的,他施容洲成了什么人了?和酒吧里诱骗未成年喝酒的马尾辫有什么区别?
他唾弃自己一番,刚想把手松开,柯蘅西却慢慢地回握住,攥紧了两人相握的手。
施容洲又吓了一大跳,他心脏砰砰乱跳,表面装得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大脑在高速运转。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现在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需要有个人在她旁边给予安慰和鼓励?
这么想也很有道理。
一个父母不关心,平时又不怎么接触同龄人的柔弱女生,她怎么会知道人心有多险恶!突然碰到一个恶意灌她酒的高大男人,慌张无助的时候是最需要旁边人开导劝慰的。
施容洲回握住柯蘅西的手,还嫌不够,他张开另一只手臂又将她紧紧搂住,“别害怕,现在没事了。”
他感觉到柯蘅西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语气放得更加温柔了,“没关系,有我在呢。”
柯蘅西的确长得很美,但他却不是个合格的英雄,勉强算上个热心路人吧。此时,半夜寂静的街头,这位路人热情地拥抱着柔弱少女,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施容洲抱了她一会,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他抽抽鼻子,问道,“你好点了吗?”
柯蘅西轻轻点点头,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好多了。”
“那我可以松开了吧?”
得到她的肯定后,施容洲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点饿了。”他解释说,“来酒吧之前我没吃晚饭。”
像是应和着说的话一样,他肚子很响亮地咕噜叫了一声。
柯蘅西扑哧一声乐了,“我也有点饿了。”她体贴回道,“要去对面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吃吗?”
施容洲看看头上的月亮,再看看地上的石子,手插着口袋踢了一脚,小声哼哼,“能回我开的超市吃东西吗?”他努力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我钱包里的钱不够了。”
他迅速瞥了柯蘅西一眼,确定她没生气,才小声说下去,“刚才你喝的那杯酒有点贵,我钱包里的钱全拿来付账了。”
火腿、生菜、泡面,因为冰箱里食材不够了,只能做了两碗泡面,施容洲坐在沙发里,先喝了口热汤,才有点缓过来。
真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也能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半夜紧紧攥住女生的手在街头狂奔,这让他感觉到了人生奇遇的美妙。
“你看过那部电影吗?”施容洲兴致勃勃地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奇思妙想,刚转过头,却发现柯蘅西低着头,他心猛然一揪,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柯蘅西放下筷子,转过头,灯光下她的肌肤白瓷如玉,灰绿色的眼睛仿佛一汪池水般,她略微抬起眼,眼角含着点缠绵的情意,“容洲哥。”她轻轻地开口,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今天在那里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施容洲不由自主挺起胸膛。
“那间酒吧,人那么多,音乐那么吵,我站在包厢门口,心里企盼着能有一个人把我带走。”
她此时却不肯瞧他了,语气也有些哽咽,“不过真好。”她又转过来,微微前倾着身子,凑到他耳边,热气扑在他脖子上,悄声告诉他,“还好你在那里。”
她又迅速退回去坐直了,再一次握住他的手,“容洲哥,下次如果我再碰到这种情况,你还能来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