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曾给卫留夷提过建议,让他展这乌城。只是他的提议虽是长治久安之法,短期免不了需要建设、又需一些人迁居,而卫留夷爱民如子,从不肯“劳民伤财”,又哪里肯听他的?
燕止:“别人不听,自有人听。月华城主如是有空,可来西凉内陆转转。”
“这些年里,西凉内地新起众多城邦,每一座都是按照月华城主的意见,丈量、筹划、梳理过河流交通,才兴建的。足以保证城镇人口粮食数量适宜,百姓安居。”
“贫瘠之地也按城主以前教别人的方法,开了运河,荒地变良田,内迁百姓耕种得宜、吃穿不愁,也全是托了月华城主的福。”
“更有……”
他低身,伏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兴,不见胜则止’,我也学会了。”
慕广寒:“……”
这也是以前他教别人的。战事之中无论何时,绝不意气用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这招,西凉王一直在用。
慕广寒一直以为是燕止自己格局高、想得开。毕竟见事不妙就逃跑这事,对于越是常胜有名、有自尊与骄矜的将领,越是比登天还难。
万万没想到,竟是把那么多他一直以为说了没人听的道理,拿来学以致用!
他,低估西凉王了。
真的低估了。
慕广寒垂眸。他本以为,无论今日燕王怎样游说、说个天下来,他也绝对不会有分毫心动。
谁能想到,他摆出来的,却是这些。
燕止:“不止,还有许多。”
“比如月华城主的因地制宜、丰土施肥之法。西凉腹地贫瘠,但经过几年养地,如今已有沃土,这些年南征北战迁过去的百姓,都可繁衍生息。”
“……”
“天下皆知,西凉铁骑骁勇、所向披靡。然而我族虽英勇善战,放眼望去,却无一人擅长‘生息经营’。”
“燕止一直以为,以月华城主之才,既是乱世之中杀伐果决的名谋强将,亦是盛世之中统筹天下的王佐之才。”
“若有城主在侧,西凉从内而外必能焕然一新。而以西凉战力,想必也能如城主灯中所愿早日‘天下一统’。”
“所以……”
“我究竟有哪里不好?哪里不合月华城主的意?”
“我可以改。”
“既然这么些年,城主也并未觅到得意主公,何不考虑西凉?”
“……”
“是嫌我在西凉根基不稳?”
“那若是我回去平了内政之乱,断绝雁氏血脉以绝后患,城主考虑来么?”
“又或是,听闻我曾杀降屠城,生性残忍?”
“燕止以为,乱世之中杀戮难免。若能屠一城降十城,早日以杀止战、平定天下,让百姓不必再遭战火、颠沛流离,一些非常手段,不能算作污点。”
“当然,城主若觉得是污点,我也可以听城主的,一并改之。”
“城主,跟我回西凉,如何?”
慕广寒:“……”
怀中的莲花灯陡然越烧越旺,他捧着它,如同捧着一颗真诚的心,手指都觉得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