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雇人来寻仇,对方不可能孤身一人,群起而攻之才是制胜之道,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同样和季楠有感情纠纷的人。
新欢,还是旧爱?爱着,还是因爱生恨?
爱恨都会让人得失心爆表,并且失去理智。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好对付的主儿。
今天怕是注定要有一场大战。
都春攥紧拳头,做好了灵术和肉搏双管齐下的准备。
他会第一时间站在宁念明身前,替宁念明挡下一切。
宁城市容大气整洁,乌衣巷却画风突变,逼仄阴暗得可以无缝衔接鬼片片场;间或有风卷起石板路上的树叶,又撞在两旁的青砖墙上,撞出呜呜的哀嚎。
水仙花香,在风中挥之不去。
二人已经走进乌衣巷中,都春同样话中有话,问宁念明:“宁哥,你还记得那个来买玛丽玫瑰的顾客吗?桑律。”
“怎么不记得,”宁念明被灌了一口风,握拳抵在嘴边,“我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
都春也学着宁念明的样子,拿腔拿调地说给跟踪者听:“你说得不错,季楠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他怎么对前任,就会怎么对现任,直到现任也变成前任。”
窄巷尽头就在不远处,再往前,是建筑工地的蓝色铁皮围墙,有隆隆的敲击钻凿之声,击在围墙上。
前方无路,都春寄希望于用这番话,将跟踪者点醒。
宁念明突然驻足,感知到身后那香气也随之凝滞,他问都春:“你喜欢水仙吗?”
这又是演哪一出?
同住了这么久,都春觉得宁念明虽然眼盲,但心中雪亮,是个逻辑和智商都很在线的人,然而不知为何,今天整个人说话稀里糊涂,像裹了团迷雾。
他只得道:“喜欢。”
花神自然是什么花都喜欢的。
宁念明:“喜欢水仙什么?”
花神何时被问过如此直击灵魂的哲学问题,脑袋当场宕机,绞尽脑汁道:“……颜色,香味,水仙花嘛,‘凌波仙子’的美誉不是凭空而得的。”
“凌波仙子,”嗅探到跟踪者的水仙香气越来越近,宁念明刻意快步向前,话里有话,“仙子实际是骗子。”
都春:“?”
“水仙属于石蒜科,”气氛如此紧张,宁念明竟然开起了玩笑,“有的花表面上是仙子,其实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
宁念明回忆着在学校时学到的冷知识,步伐越来越缓:“和水仙很像的大蒜,其实属于百合科有的花看上去是糙汉,内里却是个小仙女。”
宁念明虽然视障,但有微弱的光感,也正因如此,他比平常人更敏锐一些。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就已经感知到了身后偶尔现出的纤瘦身影。
他快,影子也快,他放慢脚步,影子便也缓缓挪蹭。
终于走到乌衣巷尾。
影子也静止了。
都春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不知不觉间也停住。
下一秒,他只觉身旁有风,吹得他鬓边丝飞扬,人也跟着歪了一下。
“退到我身后去。”
再回过神来时,宁念明正站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