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卿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但他这么一认,竟是把对方拉到了与儒门三相相提并论的位置。
“师弟?”沈游之不屑一顾。
“我虽然只匆匆见了个影子,但那弟子修为低微,才刚过筑基,放在我心宗不值一提。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教大师兄错认,又得你白相卿抬举?”
风飘凌没有沈游之那般排外,沉声道:“解释一下?”
白相卿不答,显然是笃定了什么。
垂花摇动,有天光透过斑斓树影,谢景行从光影中走出,容貌雅致,微带病容,身形颀长清瘦,流动的碎金染上雪白衣袂,煌煌不可直视。
三人各怀心思地端详他,谢景行坦荡望来,漆眸光华流转。
惊鸿横渡,千山飞雪,恍如故人归。
谢景行显然深谙他们性格,故意打破故人剪影,纳手就拜,姿态谦和。
“在下谢景行,见过风宗主、沈宗主。”
二人皆怔住,神色复杂。
白相卿不动声色,“景行师弟来自海外十三岛,晋安谢家,得师尊海外洞府传承后,前来拜宗门。”
如此,刚好解释了他气质肖似。传承师尊的法,哪有不像的。
白相卿:“我带他去参拜过圣人像,与山海剑、红尘卷呈共鸣异象,他身上的确是师尊的传承。”
“他当真不是师尊转世?”
沈游之把手指背在身后,指尖纠在一起,看着谢景行漆黑无波的眼,无端心慌意乱。
“他的神魂虚弱,不过筑基修为罢了,没什么异常。”白相卿失笑。
沈游之眸色暗淡下来。
谢景行也不禁有几分怅然。
五百年一别,沧海变桑田,他修为尽散,顺着命运的推手归故里,却是与故人相见不识。
风飘凌执念难消,白相卿自我放逐,沈游之一身反骨。
徒弟都是业障。
谢景行垂眸,忽的想起了他的背影,黑袍翻滚如浪,魔气冲天,头也不回地向着万丈深渊走去。
天意如刀,不外如是。
“相卿如今是儒门宗主,既然决定为师尊收一名弟子,只要确实身负传承,我也不欲阻拦。”
风飘凌话锋一转,“但是,圣人弟子这一头衔,不止光荣,还有责任与危险。”
“多谢风宗主提点。”谢景行微笑。
“叫你喊师兄,你便喊,他们俩还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白相卿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为他撑腰,“以后就是同门,不必多礼。”
谢景行从善如流:“风师兄。”
风飘凌在袖里乾坤摸了摸,取出一把短匕,“出来的急,没带什么东西,这把‘易水’送你防身。”
匕寒铁铸就,看似光华不显,实则锋锐无双。
谢景行双手接过,只见霜刃寒意透人肌骨,笑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多谢风师兄。”
“我本不想答应。”沈游之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