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们在一楼到处流窜,和柳长归的冷气混在一起,跟从天庭贬到地狱一样。
华渊正叉着腰对着红雾大骂特骂,骂得那些本就飘得低的红雾就差要贴着地板飘了,看起来很低迷的样子。
“你说说你们,我叫你们去拆房子你们就去,也不看看那房子能拆得了吗,啊?!就会在那干站着,也没个雾回来跟我说是吧!辛辛苦苦把你们养这么大,你们呢?!要你们有什么用!”
红雾们如浪潮般在华渊的脚下起伏着,仔细去听,还能听到些细微的哭声。
谢槿奚和南杏落站在不远处,有些红雾还鬼鬼祟祟地攀上了谢槿奚的肩膀,被南杏落瞪着眼睛拍下去,像一条死鱼一样沉到了底。
这东西倒是和驭云术挺像的,不过比起漫天随意飘动的云朵来说,这些红雾倒像是为华渊诞生的,不但有自己的活动意识,还全身心地听华渊的命令。
就是这个听话的表现有点死板罢了。
华渊气势冲冲地骂完人,又抱着双臂走过来,盯着方才攀上谢槿奚肩膀,现在在最下面装死的一滩红雾。
“你委屈什么?你还委屈上了?你这投敌扰乱军心我都没说你什么,你还委屈,你委屈个锤子你,给我站起来!有没有点我们魔窟的风骨!”
那团红雾便慢慢吞吞地飘了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情愿。
华渊蹲下来把它一捞,放在了自己头上,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看着谢槿奚。
“柳长归抢就算了,我的哗哗也抢,真是够了。”
哗哗?
谢槿奚低头看了眼缠绕在脚边,蔓延整个一楼的红雾,抬头用很复杂的表情看向华渊。
虽然以前就知道华渊没什么文化,但不至于起名起成这样吧,好歹柳长归教了他那么长时间呢。
给这堆红雾起名叫哗哗?真是够了。
华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为了不惹出更大的事端,也为了早点完事送完柳长归,让柳长归早点去泡泡回阳真水,谢槿奚有事也装着没事。
“没什么,咱们赶紧去找我师父吧。”
“谁和你咱们?”
华渊一撩头,红雾似乎能感应到他心中所想,瞬间就帮他抚平了衣角与没有捋顺的头,让他看起来勉强不像个动不动就会砍人脑袋诛人九族的暴君,最起码多了点人样。
“还有,那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下次别乱叫。”
谢槿奚:“对对对。”
本以为华渊这就要进去找柳长归了,谢槿奚和南杏落便识趣地没有再跟上去,都在一楼等他,谁知道华渊在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口干站着,不知道在磨叽什么,
站的时间太久,谢槿奚还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和南杏落互相递了个眼神就过去打算看看怎么回事。
走近了才看见华渊自己在做深呼吸。
谢槿奚一抽嘴角,站在他背后。
“你不会还要整什么近乡情更怯那一套吧?”
华渊的头都挡不住他红透的耳朵,猛地一回头就开始大喊大叫。
“你别胡说!什么近乡情更怯!!你这是造谣!这是诽谤!”
谢槿奚叹了口气。
这人咋能别扭成这样。
他看看叽叽呱呱大叫的华渊,又看了一眼乖乖站在他身旁的南杏落,不得不感叹还是小落好多了。
虽然也有点别扭,但没跟华渊这样跟有病似的。
没等华渊吵吵几句,谢槿奚便向华渊身后一拱手,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华渊瞬间就消了声,整个人都紧绷成一根笔直笔直的木板,嘴唇翕动,脚步缓慢地往后转。
柳长归出来了?他怎么出来了,是因为他耽误了太多时间吗,还是柳长归不想自己进去找他?今天他穿得怎么样,应该还好吧?柳长归应该还是以前那副老样子没变吧,反正他永远都是那张冰脸,他出来干什么啊,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吗?要他说果然还是这届徒弟不行,照顾师父还能让师父得上这种千奇古怪的病,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徒弟的,柳长归还老提他,要他看上瑶宗根本连魔窟一根毛都比不上,柳长归早就该来魔窟放松放松了,徒弟多大了都不知道接任帮师傅忙,要这徒弟干什么。
华渊心里嘀嘀咕咕一大堆,又慢慢转过身去打算把自己最完美的侧脸弧度展露给柳长归,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俩第一次见面,想留下一个好印象也是正常的。
可惜华渊转头后,余光连柳长归的影子都没瞥见一个。
反应了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华渊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
可这是在柳长归门前,他还有点理智记得不能吼太大声,只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间漏出来一句,“谢槿奚——!!你找死吗!!”
谢槿奚憋着笑,正要带着南杏落往后退,却抬头看见了什么,又拉着南杏落直直迎了上去。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华渊头也不回地站在原地,讥笑着看向谢槿奚。
“还来?我这次可不会上当了——”
因为度过快带起来的丝与衣角从华渊身边擦过去,谢槿奚的满脸焦急不似作假,可华渊已经知道了他的套路。
绝对是打算再骗他一次吧,柳长归得寒髓病多久了都,能站起来就见鬼了。
再一不再二,他这次才不会再上一次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