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在这个坑里又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何玉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开坑上方的木板,不可避免,她的身上也被弄上了泥土。
但何玉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些,她想到之前叫自己“阿姊”的那个小男孩,尽管心里已经清楚了他的下场,但还是怀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四处寻找着。
可找了一圈,除了已经干涸的几处血迹,再也看不见别的活物。
何玉选择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空气中不知弥漫着什么味道让人难以忍受,何玉抬头望去,浓烟遮蔽了远处的天空,久久散不去。
何玉皱着眉,几乎已经猜出了那些地方为什么冒着浓烟。
她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很快,带着还能吃的东西,她走到了一处山脚。
因为怕再次遇到那些日本人,何玉选择从山里走。
这几乎要成为尸骨之地了。
过去了几周,被日本人扔到山坳里的尸体,何玉遇见了很多。
瞪大眼睛的、残缺不全的、麻木的、害怕的……
她不敢多看,甚至以她的能力无法将他们现在安葬。
何玉继续逃着,不知走了多久,周围似乎连风都静止了。
何玉渐渐看不见尸体了,周围也更加寂静。
但还没等何玉察觉到奇怪之处,在她继续走出两步后,听见了欢快的鸟叫声。
喘不上气。
何玉的脑袋混混沌沌,仿佛永远也走不出这山林。
她的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终晕倒在地。
*
入目是用木头石头搭建的房屋。
何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阿姊,阿姊你醒啦!”
还没等她弄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男孩的声音。
“你……”
她轻轻说了一句,眼眸中带着错愕。
“阿姊,你等等!我去叫阿娘!”
不过一会儿,一个挽着衣袖,手还未干的中年妇女便进了屋子。
看到中年妇女的模样,何玉更加疑惑了。
因为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丫头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何母见她坐了起来,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何玉摇摇头,还是不明白现在的状况,难道自己之前是在做梦吗?
“请问你有看到我带的东西吗?”
“你这娃子,怕不是烧糊涂了?你一直躺在床上,哪里带了什么东西?”
何玉看着眼前的妇女,她的表情神态无一不在表现着她对自己的慈爱、关心。
和记忆中一般无二。
“那现在是哪一年哪一天?”
“38年2月22日嘞,你这丫头,别吓我。”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何母还是回答了何玉的问题,边说着,她在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半干的手,伸出手来碰了碰何玉的额头。
何玉并没有躲开。
“哎呦,感觉没烧啊,不行不行,丫头你等会儿,我去找张大夫来给你看看。”
“和贵!来陪着你姐姐!”
刚刚那个小男孩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端着饭和水从门外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丫头,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