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顿时愣住了,此曲虽短,可是无论从语句,还是从意境上来讲,绝对称得上佳作。这人随口拈来,而且词句如此优美,除了名震京城的那人以外,好像没有他人了。而且这人年龄与那人如此相近,莫非此人就是彼人。
梅娘不由得忐忑起来。只是听说那人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而此人却是如此泼皮无赖,应该不是那人。
撇清杂念细细品味,梅娘又很快就醒悟过来。这人分明是用词曲来嘲讽自己,嘲笑自己就像柳枝那样,被人折在手中送来送去。
梅娘俏脸煞白,出道这么些年来,还没有见过对自己刻薄至斯的男子。哪个男子见了自己,不是巧言花语、蜜语甜言讨得自己欢心,那个不是顺着自己的意乖巧说话。即使无意自己的男子,在自己面前也都是彬彬有礼,唯恐落了身份。哪见过这样的男子,明明对自己的美貌如痴如傻,口中却是如此刻薄。
若是就此被他给难住了,自己才艺双绝的名号以后可怎么说得出口?梅娘向外看了看,看到园中随风飘舞的青竹,心中很快有了主意。思索了一阵,应口答道:“园中竹,腹有节!可恨年年迎送客,即使风雪压枝低,岂堪风雪任意折。”
陈逸心中猛地一震,这女子果真是名不虚传,才思如此敏捷,这么短的时间就对了上来。恐怕唐朝版的那个写《杨柳枝》的柳氏,也不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来和上韩诩的《章台柳》。此曲对仗工整,且又形容尽致。不仅表明了自己身份的无奈,而且以竹明志,确属难得之作。
只是陈逸已经顾不得上与梅娘一较高下了。因为当他转过身时,现陈方泰仍在地上躺着,牛二正满头大汗地猛掐陈方泰的人中。
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陈逸连忙问道:“怎么了?牛二。”
“郎君,南康王没气了,恐怕是被郎君给打死了。”牛二的声腔已经变了调。
陈逸一听,顿时又气又慌。自家这个奴才,还真不是一般的二,哪有这样说话的?就是陈方泰死了,也不能说是自家主子给打死的。当做这么多人说话,还不先把自己的罪责给坐实了。
不过若是牛二的乌鸦嘴真的说实了,以皇帝老子对陈方泰的偏爱,以陈方泰老娘的那出名的护犊名声,到时恐怕自己跳到长江里,也不解陈方泰老娘的气。
陈逸此时也顾不得教育牛二了。一把推开牛二查看起来,陈方泰此时牙关紧咬,不省人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和死人差不多。由于闭气多时,脸色已经青灰。
陈逸赶忙把耳朵紧贴在的陈方泰胸前,细细倾听。不错,还有心跳,只是稍微虚弱。应是摔倒时一口气没出来,背过去气了。陈逸脑袋嗡的一下,顿叫不好。
“牛二,我按住陈方泰的腹部,你对着陈方泰的口吹气。记着,要先吸一口气,然后使劲往陈方泰口中吹。”陈逸赶忙对牛二吩咐道,气定神闲的神色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郎君,怎么吹呀?”牛二貌似没有听懂。
“笨蛋,我来吹,你按住腹部。我吹一下,你就按一下。知道吗?”人工呼吸有些技术含量,如此关键时刻,也就不再指望牛二了。
“知道。”牛二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呀,呸!这人果真是龙阳之辈,竟然和一个大男人亲起嘴来。”梅娘羞得脸色酡红,连忙挪开视线。
大白天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人居然下的手……不,应该是下的去口。转过头去,才现李阿姨不知何时带着一帮小婢已经到了身后,神色和她差不多,一个个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逸的一举一动。
陈逸强忍着陈方泰满口的酒臭,一次次不停地吹气。不知狂吹了多少次,“哇”的一声,陈方泰终于喘过气来。
看到陈逸正鼓着腮帮子往自己嘴边凑,陈方泰嘿嘿地傻笑起来,眼珠直,神色无光,和一个痴呆患者差不多。
陈逸顿时慌了,这神色怎么和范进中举后的症状差不多,就差没有直接跑了。陈逸顾不得多想,连忙伸出右手,左右开弓,狠狠地向陈方泰的胖脸扇去。
一下,两下,三下……一直扇了二十余下,陈方泰仍是傻笑不停。望着仍在傻笑的陈方泰,陈逸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虚脱。
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自己不就一个猛摔,陈方泰你至于这样吗?平时抗击打能力那么强,今日却是怎么了。陈逸呆呆地看着傻笑的陈方泰,欲哭无泪。平时足智多谋的他,此时全无半点主意。
“郎君,现在怎么办?”牛二慌忙问道,他知道自家郎君这次惹出大麻烦了。
“现在钱也追回来了,不如我们赶紧走吧。”牛二低声补充道。
“走?走到哪里去?”陈逸无力问道。
“要不就说是奴下的手,大不了将奴处死罢了。反正奴也是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牛二想了一阵,坚定地说道。
“不,这事与你无关,一切都是寡人惹得祸,寡人一力承担。”看到牛二还想坚持,陈逸惨然一笑,继续说道:“你承担下来也是无用,毕竟你只是一个家将而已。该寡人承担的,还是会来的,就是你死了也是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