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抬头看了看太阳,如老者所说,确实已近中午。这矿洞就在半山腰处,大约百丈距离,即使山路难行,自己一来一回,估计也用不上太长时间,不会耽搁下山吃饭。当下对老者开玩笑说道:“老者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今日就留在你家吃饭。不过我们一行十余人,不会把老者给吃穷吧?”
听陈逸这样一说,老者有些生气道:“郎主放心,蒙郎主将林家庄田分与我等,小老儿一家就平白分得百余亩熟田,这百余亩的粟麦就收了三四百斛。郎主分文不取,每月还给我们工钱,小老儿的两个儿子都在铁冶干活,每月都可得钱两缗左右。若是管不得郎主一班人吃饱,小老儿一家日后也别出去见人了,羞都羞死了。”
陈逸见状,连忙答应下来,对兰娘吩咐道:“你等留下,把那条蟒蛇也送过去一并炖了。我和赵亮几人到山上看看即回。”
兰娘却是一扭小蛮腰,噘着嘴说道:“郎君,我也要去吗。让赵亮他们去庄中帮忙即可,赵郎剥皮抽筋最为在行,我看把赵郎他们留下最好。”
赵亮却是不答应了,对兰娘说道:“女郎,这山上多是僚奴,郎君和女郎两人上山,遇到那些心存歹心的僚奴怎么办?女郎还是留下,有我等护卫郎君,女郎也放心不是。”
见二人相持不下,老者却是看出了情形,开口向兰娘劝道:“女郎,你就别去了。矿场上的那些僚奴为了节省衣服,又图凉快,袒胸露背,很少穿衣服,你去了的确不太方便。”
老者如此一说,兰娘顿时羞红了脸庞,当下再不提上山的事情。
陈逸见争端解决,扭身就向矿场所在的山谷走去。赵亮连忙唤了几个亲卫就要跟上。就在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声顺风传来,由于太远,并不能听清什么。
那老者也顺着众人的眼神看去,不多会二已经看出来人是谁,开口道:“郎主慢行,我家大郎来了。郎主若是上山,不如让大郎随着一起去吧!”
片刻功夫,老者的儿子已经来到跟前,不过来的可不只是老者儿子一人,身后跟随的还有二三十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这些人来到陈逸面前,深深一躬,齐声说道:“我等见过郎主。”
陈逸摆了摆手,说道:“尔等莫要多礼。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可是为了何事?”
老者的儿子又向陈逸作了一揖,说道:“小的何大郎见过郎主。郎主轻易不来铁冶,乡亲们听说后,都想过来见见郎主,想请郎主一行留在山庄吃顿饭,也好表表感激之情。山庄之中都是铁冶匠工家人,郎主为他们分了田地,都是感激的紧。若不是怕惊住郎主,恐怕来的人更多。”
见这些一个个执礼甚恭匠徒期待的眼神,陈逸也是心中一暖。还是这时代的人好呀!自己仅仅分给他们一些田地,让他们能够吃饱一些,就如此礼待自己,要求是如此简单,华人最为根本的质朴醇厚本性在他们身上表露无遗。
“乡老们,你们的情意我都接下了。我已经答应了何老,今日中午就在山庄就餐。你们暂先回去吧,等我下山以后,咱们再一起好好把酒言欢。”
“郎主若要上山,就让小的为郎主领路吧!”何大郎站了出来,向陈逸请求道。
“好吧!大郎你就前面带路。”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山路就在眼前,哪知道距离铁冶还不近。山路弯弯,山石路滑,从铁冶下到山谷,陈逸就有几次险些滑倒。即使赵亮几人扶着,也是行走的甚是艰难。这时,陈逸才想起刚才心中的隐忧。那条山路比这还要陡峭,却是除了台阶以外,再没有其他,若是在山路两旁加上护栏,恐怕就安全许多。当下叫住何大郎,吩咐他尽快在山路两旁加上护栏,增加安全。
到了山谷,道路就平坦许多。一条小溪从旁流过,道路两旁树木葱荣,遮天蔽日,空气清新,凉爽无比。何大郎边走边向陈逸介绍着山上情况,谈笑之间,山路也就好走了许多。小半个时辰以后,已经来到山脚下。只见山脚下的溪水旁,开挖了一个水塘,应是为了取水方便。
山谷中驻有半队乡兵,分散谷内紧要之处,看管僚奴,防止僚奴私逃。山路之上,担水背柴的僚奴上上下下,络绎不绝。这些僚人也是走惯了山路,虽是担着百余斤的水桶,却是行走矫健,并不吃力。
山路宽窄不一,宽阔处能四人并行,到了狭窄处就不行了,二人并行已属不易。正如老者所言,矿洞仅此一处,即使派来僚奴再多,也难以施展。若想提升矿石开采度,除非再寻矿苗,另开矿洞。
在何大郎的带领下,陈逸一行沿着陡峭的山路开始向上攀登。一路上沿着盘旋的山路,陈逸边走边查看路况,看看有没有扩展的可能。到了狭窄处,还要为挑水背柴的僚奴让开道路,让负重者先行。
道路两旁的树木大多已被砍伐,估计是用来当着柴火烧了,被长势茂盛的野草替代,野草丛中,野兔、豪猪、山獾等小型虫兽出没期间,甚是热闹。
由于没有树木遮阴,烈日炎炎之下向上攀爬,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走到了矿洞所在。此时陈逸已经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浸透。穿在身上,又湿又重。
矿洞位于山腰上部,一条深邃而又狭窄的洞窟沿着矿脉蜿蜒而深入,狭窄幽深,丝丝冒着凉气,一眼看不到尽头。矿口处用废弃的矿石,填整出一块平地,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平地驻扎半队乡兵,负责看守僚人矿奴。一见陈逸走了上来,那队主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陈逸有些愣。
“万队主,郎主亲来矿山察看来了,万队主还不前来拜见?”见队主呆呆愣愣迟迟不前来与陈逸见礼,何大郎向那队主提醒道。
听何大郎提醒,那队主这才确认眼前非虚,连忙紧跑几步,来到陈逸跟前深深一揖,说道:“卑职万盛见过使君,使君亲来,卑职一时不敢置信,失礼之处,还望使君原谅。”
这万盛陈逸并不认识,估计是这次扩军以后新提拔上来的。陈逸摆了摆手,说道:“万盛无需客气。本官瞧你有些面生,应是新迁的队主吧?”
万盛连忙点头,说道:“卑职原任乡兵什长,林家坞一战后,得幢主高看,拔为队主。”
陈逸一路走上来,汗出如浆,喉咙里能够干出火来,顾不得与万盛客气,直接问道:“你营中可有开水?快给本官送上几碗来。”
听陈逸这样一说,万盛狠狠地一拍脑袋,暗恨自己太过疏忽。郎君年龄不大,力气还没有长出来,如今又爬了这么远的山路,哪能不渴。连忙一侧身子,做出请势,答道:“卑职营中煮有开水,这里太过热燥,还请使君等人前往营中暂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