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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扶风在客栈住了十日，终于成功炼化净明火。

他的内府是一片绵延不绝的森林，绿意苍茫，净明火烧了十日，森林烧毁大半，一眼瞥去，荒芜的山野面目全非，干净的小溪，清凉的空气，残存的绿树，焦黑的土地……到处飞舞着灰烬。

现今，它拘束于一颗挺拔的青松。

一层青绿色的火焰层层叠叠包裹青松，青松的形态苍绿，生命盎然，屹立在山脉的顶峰。

毫无损的树木，代表净明火的臣服，它对扶风没有伤害了。

十日间，楚卿意偶尔陪扶风打时间，但大多数的时候，她去东陵城的各个地方处理妖怪祸乱的麻烦，捉住三个小妖，遣回凌霄宗。

东陵城离凌霄宗最近，弟子们的第一站通常是这里，所以很快附近的妖怪就被清除干净了。

楚卿意无事可干，感觉金丹期就快突破了，回到客栈第一件事，上楼梯找扶风。

她要跟扶风讲一下，他在东陵城休养，她去郊外，准备面对突破的雷劫。

“我其实很后悔，”扶风的手指紧紧握住伞柄，他吐出一口气，眸色暗了暗，“上一次你旧伤复，我故意向匡怀青讨要凝华灯，是为了让你看清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我成功了，但你挨了一晚上的疼。”

这些时日，楚卿意早出晚归，断没有天未黑就回来的时候。

东陵城人太多，再待下去，一不小心雷劫劈中人，她罪过就大了。

楚卿意：“嗯？”

异火者，不受异火的侵害，世界广为流传，无人不晓。

扶风低头看了看她的腿：“疼吗？”

楚卿意望天不知想什么，慢了一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回答：“腿彻底好了，元清道君不愧是绝顶的丹修，一颗丹药抵得过普通丹修十年。”

楚卿意愣住，觉得他在逞强：“异火伤人，至今一个活口留不下，你休养十日，竟然恢复如初？”

人来人往中，他撑着一把纸伞，往她这边靠了靠：“那便好，我其实……”

虽然她的形容词不怎么优雅，但他的动作行如流水，称得上潇洒飘逸，两个大长腿落地之际，身体稳如磐石。

客栈结清账款，两人走出大门，外面正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江南多雨，空气溼潤，他们来这里不过十日，就已下了一半时间的雨。

楚卿意推门走入房间，扶风一听声音，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滚了下来。

看着楚卿意，他率先一步开口：“我好了，可以去做别的事。”

“你今日不到酉时便回客栈，”扶风问了句，猜测城中的情形，“东陵城安然无恙了？”

“好。”

“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与常人不同。”扶风露出骄傲的表情，“莫要将我想的如此柔弱。”

楚卿意看似不在意的点头，唇瓣露出微妙的笑容。扶风见了，明知她在笑他，却也没有开口辩解，他想将此事略过不提。

她猛然想起自己要讲的事：“你猜对了，我要离开东陵城了，你跟我一起走？”

楚卿意大概明白他是异火者，但世界有不少异火者，有人是凡人，有人是修士，也有的是妖族，他需要暂时隐瞒自己的妖族身份。

在她的预计里，至少要养个一年半载，哪曾想一眨眼间，他就说自己没事了。

这段经历，上辈子经历了一次，这辈子也经历了一次，她的旧伤疼，但更疼的是心，上辈子因为被匡怀青辜负产生痛苦的情绪，而这辈子因为扶风的恶劣，恨意滋生。

如今想起来已是十分遥远，她的脑海划过一些片段，脸上露出平和的笑意。

扶风看着她的笑，神色却更加懊悔：“我自诩敏锐，拥有知人之明，洞察别人的心思，却看不透自己的心。”

他一边想方设法折磨她，何尝不是折磨他自己。

一步一步往深渊走，差点酿成大错，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荒墟之行，手心似乎残留着她尸体的冰冷，他的手指颤了颤，眸色不安，忽而贴住她的脸，感受她活着的温暖触感，这才放松了些。

话题酵到这里，她的一些疑惑不得不问：“那你当初为什么非要这般对我？有什么原因？”

憋了两辈子的问题，她面带好奇心，语气像聊家常。

“因为我爱你。”扶风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他的胸口，轻轻抚摸她的背，语气也是极轻的，“可我亦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