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蕴细细嗅闻、品味,点头,“香茶美景,两不辜负。”
“您喜欢就好。”于力行嘿嘿一笑,轻声退下。
纪蕴是陆时至的伴读,出身不高,其父是国子监祭酒,但胜在家学渊博、心思缜密,现任内阁大学士,虽然官阶只有五品,在官场上不起眼,但却是陆时至的心腹重臣。
“弹劾刁家的折子眼见少了些,吏部推出了几个小苍蝇顶罪,想把这事翻篇。”陆时至看完了折子,抬头望向悠然自得的纪蕴。
“那可不。”纪蕴轻笑一声,面上微沉,“刁丞相组了不少诗会、茶会,挨家挨户的送帖,流水般的银子撒下去,再辅以威胁震慑……除了那几个性子轴的,其余人等要不被拉拢了,要不识相缄默不言。”
“多是墙头草罢了。”陆时至对此并不在意,朝中势力向来是随风而倒,此时是刁家的助力,之后也可以是自己的助力。
“张丞相的口风如何?”陆时至问道。
“张丞相一向谨小慎微,还在观望,倒是底下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纪蕴放下茶杯。
“朕倒真没看错他,够怯懦,也够无能。”陆时至勾了勾嘴角,“但此时不是要他当缩头乌龟的时候。”
他对刁家一干人已经忍耐的够久了,坐视他们日益膨胀,就是为了让日后动起手来名正言顺、干脆利索。
“好好点点他,叫祁宏方去。”陆时至沉声吩咐道。
皇太后和丽妃都胆大到算计到他头上,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纪蕴拱手应下,笑的有几分戏谑,“陛下又打坏主意了。”
二人说完了正事,于力行掐着点将香浓的羹汤送进来了,另配了几样鲜香的点心。
纪蕴也没客气,吃了口点心,喝着顺滑适口的羹汤之余,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陆时至,“陛下近日怎么没有佳人关怀,将就起了膳房的手艺了?”
上一次大朝会后,纪蕴是眼睁睁看着陆时至在收了羹汤后失神的模样,而后立刻遣了于力行火急火燎去送赏赐了,稀奇的不得了。
纪蕴的话勾起了陆时至大脑里被理智挤到所剩无几的情感,窦昭昭与他额头相贴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即便不想,陆时至也不得不承认,他被她蛊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女人身上体会到被心疼、被照顾的滋味;更没想到,他会对一个人生出不忍……
不过陆时至不是会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喜欢,多宠些也无妨。
陆时至没有搭理纪蕴的打趣,转头点了点桌上的点心,吩咐道:“挑些好的,给秋阑殿送去。”
于力行露出了然的笑容,“是。”
……
无论暗地里多么暗潮汹涌,每日在坤宁宫的晨昏定省却是出奇的祥和,就连丽妃都管住了她那张不饶人的嘴巴,没有再当众跟宗雯华唱反调。
之后窦昭昭费了些时日完成佛经抄录,依照承诺,大部分送去钦安殿焚烧祝祷,还有一本手抄卷由念一送去了百合宫张贵妃处。
本是想不落话柄之举,没想到次日请安结束,窦昭昭被张贵妃在宫道上叫住了,“隆冬盛景,一人独享未免孤寂,不知妹妹是否得空,与本宫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