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窗外变换的影子在他的眼底掠过,仿佛是在挪威乘坐小?火车时那样,景色翩跹,但他目光的落点却一寸未移。
梁宛率先眨眼,状似平静地偏转视线,心神却晃了晃。
话音落下不多时,人行道上的地砖忽然多了许多深色小?点,愈来愈多,直到所有地砖都变成深灰色。
“竟然下雨了。天气预报可?没说今天会下雨。”方?愿凑到玻璃窗前,嘀咕着,“宛姐和我都没有带伞,走到地铁站还有一段路。”
半晌,她转头笑?嘻嘻地说:“那就提前谢谢周总了!”
仓促而落的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行人站到屋檐下,紧贴着玻璃窗避雨,也抹去了窗中的倒影。
梁宛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用餐结束后,天色已经如墨。雨丝裹着冷空气向地面飘来。
刚走出餐厅的大?门,一阵强风吹得几?人都缩起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周沥和霍易斐向餐厅借了两把长柄伞去取车。
走之前,他回身说:“在这里?等我。”
一直等到梁宛轻轻应了声,他才?打开?伞迈向雨中。
身边方?愿勾着她的手感慨道:“周总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古怪,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虽然脸是冷了点,但是俊啊,冷点就冷点吧。”
梁宛没有附和,心不在焉地望着雨里?的初秋。
她是在担忧藏在暗处的李逸程,还是在想周沥,她也不知道。
“不过周总当初为什么要换项目负责人?”
是啊。
为什么呢?
梁宛低头笑?了笑?,抹掉脑海里?不着调的一切想法,“可?能是看我不顺眼。”
方?愿不同意这个观点,“不顺眼就不会送我们回家了。他是甲方?,我们是乙方?,他没有讨好我们的任何?必要。”
不由她们再讨论,一辆黑色库里?南淌过雨水停在餐厅面前。
霍易斐的车从后方?经过,摇下车窗向她们挥了挥手,先一步离开?。
“宛姐,你坐副驾吧,我第一次见?周总,坐副驾不合适。”
只坐在后座是不礼貌的行为,这一点一直是不成文的规矩,梁宛也知道。一来拉远了距离,二来仿佛是将对方?当成了司机。
方?愿撂下话就钻进?了后座,梁宛被风刮得打颤,也不再踌躇,弯腰坐到副驾。
车里?有着和周沥身上一样凌冽、清冷的味道。他不用香水,不会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方?愿家就在公司附近,刚起步行驶没多久就抵达,连话题都来不及铺开?。
从她家小?区地下车库驶回到地面,淅淅沥沥的小?雨骤变成滂沱大?雨。雨花被风吹得在地上狂乱起舞,一大?片一大?片白色的雨烟贴着地面被风吹到无形。
但沉默无言的车内只有被车窗隔绝后的微弱风雨声。
好似回到了挪威他驾车带她追逐极光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