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吓地连忙站起来。
他急急忙忙想要捂住我的嘴,见我并没打算闹,我爹又警惕地看着我:「你还知道什么?」
我拿帕子轻轻擦泪,缓了缓心神道:「怀远和我说,涉事官员有主母兄长,还说爹爹恐是不情被拉入其中。」
说到这我又忍不住落下两滴泪:「因为娘的事情我是对爹爹有怨言,可是爹,你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管如何,我想你活着,你去投案吧……」
这番话说完,我爹沉默了许久。
我生怕他固执己见:「爹,如果你有谢家贪污的证据不如拿出来,说不定可以将功赎罪。」
屋里静默片刻。
我爹声音略显干涩。
「罢了罢了,就当我没提此事,以后你到宋府我也会派人帮衬,你记得给家里通通气。」
我爹不信我。
十几年的不闻不问和对生母的辜负,他不相信我真会帮他。
而且赈灾款的证据被他藏在一个别人万万想不到的地方。
所以爹并不不担心。
但是。
当我大婚结束,嫡姐抱着那罐骨灰拦住盛王去路时。
爹爹吓白了脸。
14
嫡姐跪下就拜。
「民女此次舍小家,顾大义,状告生父贪污赈灾款。」
「民女自知不孝,此事过后只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我爹听到嫡姐的话,气急攻心,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他指着罐子,焦急地对站在嫡姐身边的我大喊:「快,雪云,那是你的生母,赶紧把罐子抢过来。」
我站到嫡姐身边,所有人都看着我。
爹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一把打碎骨灰罐。
哗啦,罐子碎裂,藏在碎罐底部的黄色纸张重见天日。
我走到爹爹面前,蹲下:「我娘的骨灰盒早就被我拿走了,这个,只是动物骸骨。」
我爹瞪大双眼。
**近他耳朵,缓缓道:「你不是要和我娘一生一世吗,你下去陪她,她才能开心的呀!」
我爹惊恐地看着我,下一瞬像是被人抽掉脊骨,彻底瘫坐在地。
被人拖走之前他还是懵的。
他实在想不通,呵护了十几年的嫡女为何背刺于他,也不懂,为何机关算尽到头来妻离子散一无所有。
没关系,索性他被剥下一切官身。
牢里清闲,吃着馊饭喝污水时,他有的是时间思考。
我爹被判秋后问斩。
但罪不及家人。
苏府没了,嫡姐却过得恣意潇洒,她重又成了文人口中的典范,说书先生甚至说她是巾帼女侠,胸有大义。
嫡姐喜滋滋,直到有人问出:「嫣然姑娘,你打算何时削发为尼?」
嫡姐手里的瓜子落地,满脸煞白。
她经历过一次从云端摔下,那样的回忆哪怕是一刻,都是她化不开的噩梦。
她战战兢兢如屡薄冰。
但问她何时剃度的人越来越多。
她不敢出门疑神疑鬼,直到求到我面前。
「雪云你帮帮我,当时你说出家只是说辞,为何事情过去这么久,这些人还不依不挠?」
时隔半年,谢氏的产业被我收入囊中。
没有金银堆砌,如今的嫡姐穿着廉价的红色长裙,涂着最劣质的脂粉,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我吃着大红樱桃,慢条斯理:「很多事情,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