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在庆河的时候,没什么事是有钱办不来的,可现在,在这鬼都不露面的地方,有钱也不好使。
他踩着树枝跟猴子爬树一样蹬上去后,悻悻地想,这真的是凭借了自己这一辈子的运气了。
树杈够壮,他就算躺着也断不了,只是觉得哪里都咯人,但是又不敢下去。他找对合适的位置躺好,扭头往下看去,就见邱频靠着树似乎已经睡去。
他睁了会眼睛,已经夜半,按照以前东宫生活习惯早已经歇下了,可今夜的他,却没什么瞌睡的心思。
夜风挺凉的,耳边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月明星疏,月光穿过稀疏的树叶落下来,似乎就像是被人捏碎的星子,散了一地的碎星。很漂亮的夜晚,以前,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瞧过。
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很忙担心自己?来找自己了吗?
唉……都怪邱频……早知道不跟着他了,害得自己跟他风餐露宿的,还落得露宿树上的地步,想他这辈子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
阿眠在自己的怨天尤人中慢慢睡去。
夜深人静,树上树下两个人各自睡得踏实,还有不远处的山庄,也只余了几盏稀疏的灯笼亮着。
阿眠背后被勒得疼,本想着翻身翻下就好了,哪知忘记了自己这不是在床榻上,这一翻就给翻下树了。
“啊——”下坠感使他突然惊醒,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手快的去爪但为时已晚,擦过树干就紧急往下坠落。
只是,没有他预想中的疼痛出现,反倒是身下软乎乎的。
他悄悄的睁开眼就对上了邱频垂眸注视着他的眼。
邱频浅眠,这一夜也仅是闭目养神罢了,早间被清晨的林鸟唤醒,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接了个从天而降的人。
看着怀中的少年,邱频一瞬间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每每看着与谢长柳相似的这张脸庞,他总觉得自己是在爱屋及乌,可见他没有半分清醒。
若不是自己稳稳的把人接住,阿眠这摔下来他还得再回一趟密谷去。
他看着怀里的人,无奈点揶揄。
“你差点把我砸死。”
阿眠羞涩的挠挠头。
“嘿嘿……我忘记我在树上了。”
“起来,我胳膊麻了。”他抽回手,阿眠利落的翻出去,爬起来后就对着邱频卖乖。
“邱频哥哥,谢谢你啊……我昨晚不该那么说你的,你真是英明神武,大大的好人一个。”他把人夸得天花乱坠,离谱得邱频不仅不觉得受用还质疑起来。
“你昨晚说我什么了?”邱频顿住继续的动作、反问。
他不记得昨晚阿眠有说自己什么啊,怎么就和英明神武、好人扯上干系了?
阿眠这才反应过来,那不过是他昨晚的腹诽之言罢了,怎么就给说出来了,连忙打住。
“嘿嘿,就是夸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谄媚的模样看的邱频心里又是一堵,按照谢长柳曾经说的,他的弟弟是个少年知事、年少有成的人,怎么都和现在这个曲意逢迎、讨巧卖乖的人无法重合,看来,还是华章把人孩子给养歪了,一点都不正经。
“算你有良心。”他长叹一声,总觉得世事无常,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里会插入一个这样聒噪的孩子,那种心有余力而力不足的感觉这会是体验明白了。
阿眠精力充沛的绕着他转,为了自己的心思使劲了浑身解数。
“良心阿眠有的有的,哥哥莫要冤枉了阿眠去。”
邱频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道:
“你摸摸胸口,看看在不在?”
“哥哥莫要取笑阿眠了。”
阿眠歇够了,又活蹦乱跳起来,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似林中歌唱的鸟雀。
“哥哥,我们去哪儿?”
“回家。”
“噢。”
停了一会儿,阿眠又开始问:
“哥哥找着路了么?”
这一问就蹦哒在了邱频的限度上。
“闭嘴!”
好似是听见了邱频语气里的忍耐阿眠果真闭了嘴,可不稍一会儿,阿眠又小心翼翼的嘟嚷起来。
“哥哥,其实我们可以试着走这边,那边……昨晚我们走过了……”
结果,可想而知的,他迎来了邱频冰冷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