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戏谑不已:“这麽说,我还得谢谢你?”
江夏的流寇都被你赶到武昌境内了,说到底还是有意为之。
陆宣望向岁宁,丝毫不遮掩面上的情绪。
他又道:“既要谢我,宋公子,不邀我到城中一叙吗?”
“陆氏的兵马,不得入城。”
“熟知城中还有没有未清的流寇,我总要给姜太守个交代才是。”
陆宣所说的交代,便是借清剿贼匪之命,纵着手下士兵行隳城抢掠之举。
无他,只因陆氏的部曲到了平阳城,才发现义阳之利早在战乱之前便被王谢乔宋四家瓜分了,除了零星半点的军功,陆氏半点好处没捞到,反倒同庾氏起了龃龉。
平日里从不显山露水的宋氏长公子,如今在义阳分利的谋划上,才见了几分真章。
陆宣素来不善隐忍,有仇当场就报了。
总之,谁也算不上道德。
不过几个时辰,安陆城中已被洗劫一空,一时分不清陆氏的兵马和那些流寇,谁才是贼匪。
宋攸背着满身伤痕的女子,走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锦衣华服的少年与残破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岁宁清醒过来时,耳边是少年人沉重的呼吸声与步履声,被血染得髒污的肩膀映入眼帘。
“宋绍君?”她试探性地唤了声。
“我是宋攸。”少年道。
霎时间身上伤口的痛意更加明了,这会儿,她倒是更清醒了些。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怨道:“长兄吩咐的,不敢不从。”
“你长兄呢?”
“长兄如今在同陆宣谈判。”
“谈什麽?”
“不知道,他也不让我听。”
岁宁问:“那些流寇,也是陆氏的手笔吗?”
宋攸讽刺道:“你不是陆氏的人吗?这些你会不清楚?”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院内清幽,窗明几净。
绿釉博山炉中点上了沉榆香,窗外鸣泉之声清冽。两人相对而坐,身前只摆着一盘棋。
陆宣手中摆弄的几枚棋子,又“啪嗒”落入棋篓中。
“上次没有酒便罢了,这次竟是连茶也无。”
宋聿自然没给他几分好脸色,“你的人把城内搞得乌烟瘴气,还指望我以礼相待?”
陆宣也不遑多让:“谁叫宋公子先把我耍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