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厉冥依旧保持着那动作,一动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多时,舱门外有人报。“三将军,老将军的船到了,请您过去。”
什么老将军,老海盗头子罢了,胡婵腹诽道,若不是听了将军这两字,自己也不会误把豺狼当鹰犬。
左厉冥扶额轻轻说了句:“晓得了。”
门外人走了,左厉冥这才站起身,稍稍稳了一下便往门外走。胡婵仿如石雕一般,直到他走了之后才敢活动活动筋骨,正扭动着脚腕,冷不防那门又被打开。
门外的光线很是刺眼,左厉冥将光晕挡住大半,因此看不出他的神色。“你跟我一道过去。”
胡婵不敢不从,麻利地起身蹭着来到他身边,躬顺地跟在左厉冥身后走出船舱。
“我说什么,你……”想是那箭伤及了胸腔,左厉冥轻咳两声。
“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懂。”胡婵真诚地附和着,惹来左厉冥一记冷眼。
没走几步,便见五个娇媚女子正在甲板上搔首弄姿,见了左厉冥便揪着帕子媚眼连连。
左厉冥带着胡婵走过去,看也不看便上了另一艘船,进入船舱前慢下脚步低声说:“你是讨厌这五个女子的,你是不想……咳咳。”
胡婵愣住,想想左厉冥对那几个女人的态度,又见他这语气,立马昂头说:“对,我很讨厌这五个女人,我不想她们留在此处。”
左厉冥面无表情地斜瞥了一眼胡婵,挑挑眉又默默转回头继续走。
门口守卫开了门,胡婵懦懦跟在左厉冥身边,进了船舱便见正首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海盗,右手边第一把椅子上是个目光阴霾的瘦小男子,再下首便是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男人。老海盗和瘦小男子的身后均站着年轻貌美的女子。
左手边的两张椅子则空着,左厉冥见过了老海盗后,便坐在左手边下首的位置,胡婵老实地站到他身后,不敢抬头。
“你带回来个女人?”老海盗冷眼看去,有些讶异。
“是,劫了艘商船,是卖身为奴的丫头。”左厉冥压低声音说。
老海盗没再细问,装作无意地又问:“今番为何没有乘胜追击?”
“已损失了二哥几艘船,恐是鹰犬的圈套,不可冒进。”左厉冥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茶压下肺中的不适。
“哼,恐怕是三弟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吧?想当初你可是敢孤军深入敌营的,怎如今?”那瘦小男子不屑一笑,看了眼左厉冥的肩头微微不甘。
“那是后方无碍时,此时深入,恐怕会祸起萧墙腹背受敌。”左厉冥狠狠将茶杯砸到桌上,势如破竹。
“都少说两句,你们三个都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何嫌隙,若叫我知道哪个吃里扒外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便点了他的天灯!”老海盗大喝道。
“父亲,莫想那有的没的,此时还是先将大哥救出来要紧,您老也要保重身体。”面如冠玉的男子微微倾了身子劝道。
本也未动怒,老海盗默了默又对左厉冥说:“你大哥还是没有消息,老三,这事儿你得抓紧。”
左厉冥方才那剧烈动作牵动了伤口,早先便渗出了血水的肩头此时更是血红一片。从侧面看去,胡婵注意到他疲倦地微微合了合眼皮,说到:“孩儿晓得,定会将大哥安然无恙救出,父亲放心,他们不会轻易对大哥如何的。”
老海盗得了这话才安心,旋即才好似才看到左厉冥的伤口一般,关切地问道:“你这是,何时受的伤?可敷了药?”
“小事一桩,方才归途中遇到行刺,人已被孩儿丢下海!”左厉冥盯着那瘦小男人,眼中射出一丝凌厉。
似乎怕再引起什么口角,老海盗挥挥手便叫众人下去,又嘱咐左厉冥好好歇息。
与那面如冠玉的男子点点头,左厉冥便带着胡婵出了船舱。简单用了晚饭,左厉冥便躺到床上歇息了。
“你也睡上来!”左厉冥声音虽低,但那霸道的语气却让人不敢不从。
胡婵麻溜地爬上床,合衣滚到最里侧睁眼看着他不敢入睡。从侧面看去,他的五官更是英俊到极致,可惜却是株不能靠近的毒草。
似乎疲倦得很,他不久便入睡了,微微的鼾声想起,胡婵却不敢动。且不说能不能惊醒他,只外面守着的一船海盗,便如铜墙铁桶般将自己困住。
看样子他不是个淫邪之人,老老实实听了他的话,希望能顺利地回到父亲那里,自己便会化险为夷了。
那老海盗是他父亲?为何有那样心狠的父亲,好似并不关心他的身体一般,怪不得他不许自己与这些人说出真实身份。
那个瘦小男人,竟是明目张胆与他为敌,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好像还是个中间派。
越想越乱,不一会儿胡婵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猛地醒来,胡婵听到左厉冥低低的压抑着的呼吸声,似乎伤口疼得厉害。
借着月光看去,仰躺着的他的额头上泛点细密的汗珠。感受到他将拳头攥得紧紧,指关节也发出了轻响,想是疼得厉害。
左厉冥紧闭着眼,胡婵也不敢多事,借着困意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胡婵细细听了听,船舱里也无一丝声响。
偷偷下床,打开门走出船舱,外面依旧是寂静一片,只有海浪拍击船壁的单调声音。
上到甲板,外面黑得仿佛透不过一丝风,走了几步,胡婵才发现看守的几个海盗都缩在船舷内侧睡了过去。
此时不走何时走!胡婵又动了小心思,但趴到船舷看去时,却又怯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