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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我拔下头上的金钗递到她手里，她欣喜若狂地接过。

然后我以不习惯别人伺候为由，让她去帐篷外等我自行换好衣物。

婢女拿了金钗毫不犹豫地离开，

而我打开了一直捏在手心的鹤顶红，一饮而尽。

宁死，我也不愿意在蛮夷胯下苟活！

03

腹如刀绞，嘴溢鲜血，我在剧痛之中彻底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却惊讶地发现躯体变得透明，无人能触摸到我，更看不见我。

我好似变成了志怪小说里的鬼。

一只被困在戎狄营地的鬼。

我好想回京师看看。

看看我那还未来得及送她出嫁的宝珠。

皇帝是否给她找了一个文武双全的驸马？

突然，我的眼睛蓦地睁大，那戎狄帐篷里，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羊皮的女子。

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宝珠！

她头发凌乱，眼角额头具是一团青黑，双臂以诡异的姿势耷拉着，

我疯了一般朝她跑去。

不是说好了，只我一个人来戎狄就可以了吗？

为何，为何还不放过我的女儿！

04

「这大宁的公主果真是养尊处优，这皮肤比上等的羊奶还细腻，哈哈哈！」

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我想要拉开灰衣蛮夷恶心的手，却只能从他们的身体间穿过。

「啊！松嘴！松嘴！」

宝珠侧头狠狠地咬住了蛮夷的耳朵，用力一扯，撕下半块肉来！

她嘴角衔着那块肉，眼里却尽是快意。

灰衣蛮夷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一手扯着宝珠的头狠狠朝地面摔去。

宝珠，我的宝珠！我目眦欲裂，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泪。

「好了好了，好歹是一国公主，悠着点！」

旁边一个青衣蛮夷见宝珠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出手拦住了发疯的恶徒。

「没想到大宁王朝的脊梁都长在女子身上，前有皇太后吞毒自尽，后有公主携匕首划伤了大王子的手臂，还咬下了你半只耳朵。」

青衣蛮夷见宝珠失去意识，眼底流露出敬意，他抱起宝珠放到床上，警告灰衣蛮夷不许乱动，出门为宝珠寻了大夫。

那青衣蛮夷似乎地位很高，灰衣蛮夷只能恨恨地看了眼宝珠，摔门而去。

我跪在床边，颤抖的抚摸着宝珠额头不断涌出的鲜血，那张明媚鲜活的脸变得伤痕累累，那诡异耷拉着的双臂竟是被人生生折断的。

这还是那个大宁最闪耀的明珠吗？

05

而我没想到的是，送宝珠来戎狄，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我看见了大宁高高在上的皇后在戎狄可汗的营帐里婉转承欢。

我看见了大宁娇生惯养的公主们比戎狄最下等的俾妾还不如。

我还看见了我娘家的姑娘们。

我的侄女，我那未曾及笄的大宁第一才女像猪狗一样任众人欺凌！

这些花骨朵儿一般的女儿，一个一个送进这吃人的戎狄营地，换来摇摇欲坠的大宁王朝歌舞升平。

她们在这里迅速凋零，眼里没有傲气，没有希望，只剩下麻木。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胸膛仿佛被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我不知道为何上天要让我看到这一幕幕。

是为了惩罚我这个懦弱无能的皇太后吗？

06

宝珠死了。

她怀了那个青衣蛮夷的孩子，青衣蛮夷喜出望外。

他是戎狄的高级将领，一直无子，好不容易得来一个宝贝，于是决定大摆宴席庆贺他终于有了继承人。

而宝珠也因此得到了片刻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