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之前,总得解决掉最后的问题。给我们一个交代。”时竟遥慢条斯理地说,唐棠突然发现他这样说话时有些像妖王牧行之。
时竟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朝她伸出一只手,手心里贯着一道伤,不长,却极深,从虎口一路穿到掌根。
唐棠立刻就忘了方才的想法,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皱眉心疼道:“这是怎么弄的?……疼么?”
时竟遥挑眉,心说云中任的方法还挺好用,当然作为一
个成熟的掌门,他比云中任段位高些,具体体现在回答上:“不疼。”
唐棠果然捧着他的手满脸心疼。
云中任冷哼,看样子是想出言讥讽几句,站在唐棠身后的妖王牧行之及时打断了他:“所以你看,不是你担心的那样。”
唐棠的确松了口气。方才在地底的山中密室里,他们四人动作一模一样,就像是被操纵的傀儡木偶,唐棠一直搞不明白分身和本体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免担心。
但现在看到四人都还好好的,一言不合互相绿茶的习惯也没有丝毫变化,她放心的同时也不免疑惑:“分身和本体该如何相处?”
“就像是这样。”时竟遥说,他抬起手,其他四人都跟他做了一样的动作,连角度距离都没有丝毫区别,就像是一根绳上穿着五个木偶,然后他放下手,这一次,其他四人却没有动作。
时竟遥游刃有余地展示完,微笑道:“还有,比如……”
他话音未落,却忽然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平地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摔在地上——其他三人也跟他一样。
唐棠大惊,又忽然感觉腰上一紧,原是云中任埋在她怀里,用力抱紧了她,接着时竟遥的话道:“比如这样,将分身收进本体里——我们五个都可以是本体。”
唐棠一时哭笑不得,云中任这是抢跑时竟遥吗?
云中任哼哼:“这样,师尊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唐棠无奈:“摔坏
他们怎么办。”
“修者身体还没这么脆弱。”云中任随口说,片刻后,其他四人重新醒了过来。
唐棠叹了口气,正色道:“你们作何打算?”
五人装傻。这个时候倒是不看她了,就连没骨头似的赖在她身上的云中任都不着痕迹地站直了些。
唐棠知道他们故意与自己拉扯这么多话,就是想她忘记另一件事:妖族正在发动战争。
“我们真要放任战争的发生吗?”唐棠问。
牧行之道:“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
如果一次又一次地赔上性命都还不够,那要怎样才够?
唐棠还是皱眉。
这次轮到牧行之叹气了。他道:“妖族的命运,应当交给妖族去抉择。”
唐棠道:“他们能懂什么?许多人大字都不识一个,你让他们去选?他们只是被仇恨蒙蔽,他们……一群小贩,被别有用心者哄骗,做了错事,他们不知道自己能选,不知道有正确的路,也不知道自己选错了。”
唐棠说得不仅是那个刺杀王女的小贩,也是那群发动战争的妖族,更是所有妖族。
“无知是恶。”牧行之淡淡道。
“牧行之,最不该说这句话的是我们!”唐棠大声说,“他们无知是为生活所困,为生活奔波,他们供养着这片土地,而我们有知是因为这片土地供养我们这种闲人!难道我们不该回报他们吗?这还是你曾经教给我的!”
牧行之曾教她,妖族的王不要脱离妖族们
。
“不让他们自己去试,去失败,他们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妄想胜利。”牧行之看着她:“而且……唐棠,你已经不是妖族的王了。你现在甚至不是妖族,他们与你毫无干系。”
唐棠一窒。
“有时候我不知道我教你这些是不是做错了。”牧行之又说,“你现在真像一个合格的妖王,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猫妖。”
这是牧行之第二次说这话了——第一次是在他死时。
“太蠢也不是好事。”唐棠说。就像是天玄宗的猫妖。
“至少现在是。”牧行之慢慢地说。
门外忽然一声巨响。
他们都是从未来回来的人,自然知道这一声巨响代表着什么——地底妖族与地面人类之间的屏障,破了。
恰在此时,伶的声音与巨响一同响了起来:“不如……听听穿书局的意见?”
两人望过去。
只见景颂面色冷淡,坐在一旁,而伶站在他的身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景颂冷淡道:“对于穿书局来说,小世界的稳定大于一切。所以……”
待他说完,唐棠与牧行之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