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六月,早已過了桃花的花期,可魔宗內卻用著陣法延長著桃花的花期,倒是沒想到,魔修也挺會陶冶情操。
穿過一道道珠簾,走過幾座木橋,小妖童終於在一道門前停下。
他們將麻袋扔在地上,腳步如陀螺般轉動,「這些亡魂得好好清洗一番,再裹上一層石子粉去去腥,等到規整地裝在儲魂瓶中,大抵還要個小半個時辰。」
「若是來不及了,先端上幾個模樣好看的上去。小寺,我先燒開水,你挑揀幾個模樣好看的出來。」
小妖童撿著柴火,他施了個火訣,沒聽到同伴的聲音,他探著腦袋望去,「小寺?」
面前不見另一位小妖童的身影,倒是停了雙黑色長靴。小妖童撥了下頭上的斗笠,他努力著抬頭看去,灰色的眼珠子中映入了一道人影。
小妖童瞳孔瞬間放大,他張開嘴,利齒在燭火下很是猙獰,只是他喉中的嘶鳴聲還未發出來,便如木頭般沉沉倒在地上,他灰色的眼珠子骨碌了兩下,終究還是挨不住困意地睡了過去。
解決了小妖童,葉尤州解開了身後的麻袋。
可惜獲得了自由的一眾亡魂仍是呆愣地站著,既不知道逃走,也不知道道謝,又是張著嘴無聲地望著他。
葉尤州:……
都說亡魂在人間待得越久,神智便越昏,這些被捉來的亡魂,估計都是過了頭七,還沒來得及走,就被追過來的。
現在這模樣,便是他放了這些亡魂,他們恐怕也會在路上被捉回去。
葉尤州同他們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索性將他們又驅回了麻袋中,隨後將麻袋繫上,放入了儲物囊中。
聽剛剛那魔修的話,還有小妖童火急火燎的模樣,魔修們似乎要辦什麼重要的宴會。
洗去了地上倒著的兩位小妖童的記憶,葉尤州照著他們的模樣,幻化成了個矮小的小豆丁。
剛剛一路走來,遍地是魔修、妖修。況且這地方地形十分複雜,閣樓與閣樓間是一座座木橋相連。層層疊疊樣式相同的閣樓,一眼望不到頭的紅木長廊,甚至於長廊上擺置著的綠火長燈架都擺在相同的位置。
葉尤州在閣樓里穿梭著,簡直就像是在找不同。
金絲線指著師弟的方位,葉尤州放棄了記住路線,打算先與師弟匯合。
走至拐角處,他一頭撞在了一人肚上。
這人的肚子似是鋼鐵做的,撞上去後,腦袋都能嗡半晌。
「你這小童,怎不看路?是活膩了,還是想試試本大爺的寶刀?」
葉尤州揉著腦袋,心道小妖童真是魔宗內的底層群眾,誰逮著都能欺負一番。
「大人莫惱,是小的眼瞎。」
魔修拍了拍肚子,那能抵兩個小妖童的啤酒肚上的肥肉抖了抖,「本大爺今日心情不錯,少在這礙眼了,滾一邊去。」
葉尤州低頭退下,腳下走得更快了。走過了兩座閣樓,一路皆是調笑作樂之聲。
「小童,等等!」
師弟的方位就在附近,葉尤州卻又被叫住了。
他打量了下四周,見沒人後,正思忖著要不解決了對方,就見叫住他的人猛地跨步到他身前,塞了個木盤給他。
叫住他的是個妖修,鼻尖通紅,頭上掛著兩隻垂著的長耳,此刻雖是生氣,卻也未打罵他,只是抖了兩下耳朵,聲音也綿得和模樣一般,「小童,讓你停下,你怎麼不停?」
葉尤州只好道:「大人莫怪,是小童耳朵傷著了。」
不愧是本體為垂耳兔的妖修,聽了葉尤州這話後,他面上有些憐憫,「難怪。」
葉尤州抬高了手中的盤子,問道:「大人,這東西是要送哪兒去?」
妖修吸了下鼻子,他捏著鼻子後退了兩步,連連打了兩個噴嚏後,拋了個鑲著朵桃花的木牌過來,木牌上刻著房間號,泗水居一十二間。
葉尤州接過,就聽垂耳兔帶著鼻音道:「你快把這東西送過去,這些糕點可嗆死我了。」
原來是對這些糕點過敏了,急著找人脫手。可憐弱小無助又底層的小妖童又被人看上當苦力了。
那妖修抓耳撓腮了一陣,便一刻也待不下去地溜了。
葉尤州低頭看著木盤,被塞過來的木盤中擺著精緻的糕點,一碟棗泥酥,一盤驢打滾,看著便軟濡可口,香甜美味。
這苦力,誰愛做誰做,葉尤州正要拋了木盤,頭上的斗笠被人扯了一下,他腦袋跟著一歪,斗笠險些掉到地上。
「在這兒發什麼呆呢?再站一會兒,就榨乾你的屍油拿來點燈。」
揪他的魔修生得很是嬌媚,她身後跟著一串的小妖童,他們手上也都端著個木盤,上面的東西琳琅滿目,有鮫絲製成的精美服制,有價值連城的珊瑚礁石,數不勝數的靈果丹藥。
葉尤州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揪進了隊伍中,跟著一眾小童進了一處廂房。
抬頭一看,門邊正掛著木牌,泗水居一十二間。
葉尤州:……這未免也太巧了,這就是躲不過的終究還是躲不過嗎?
小妖童們魚貫而入,葉尤州跟著進屋,屋內不要錢似的燃著炎火,整個屋中亮如白晝。
這種炎火是用炎獸的內丹燃燒的,成精了百年的炎獸才能凝出一顆內丹,這屋子裡放著十幾個長燈架,燃得皆是炎獸內丹,當真是一個字——「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