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裴謹修垂眼,握住池緒作怪的手道,「去洗漱。」
池緒聽話站起,浴室里有裴謹修提前為他準備好的洗漱用品和睡衣,睡衣是棉白色的,上面畫著一隻卡通小狗。
半個小時後,池緒縮在被窩裡,心不在焉地捧著一本故事書。
他困得眼皮都快抬不起,但還時不時瞄一眼浴室,強撐著等裴謹修。
終於,門鎖咔嗒一聲,裴謹修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又穿回了他那一身黑的睡衣。
他走近,俯身抽走池緒手上的書,說了一聲「晚安」後,啪的一聲關上了燈。
臥室里一片黑暗,朝向也與池緒在祁華名苑的不同。
環境雖然陌生,但熟悉的香氣縈繞身側,池緒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也許是晚上發生的事太過糟心,池緒做了許多噩夢。
夢境支離破碎,前面的夢都忘了,只記得快要醒的那個。
他夢到漫天大雪,裴謹修穿著他送的那件白色禮服。
他們在雪中走去上學,走到校門口時,池緒突然發現,裴謹修臉上有一道傷,正滲著血,血滴滑落,流出道道淒艷血痕。
池緒連忙翻開書包找創可貼,等他找到後,再抬起頭時,裴謹修臉上的細碎傷口卻更多了。
不光臉上,身上似乎也在流血。白衣很快就變成血衣,黏膩的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池緒的書包掉在雪地血泊中,恐慌蔓延,他仿佛被什麼莫名的力量封印了一般,說不出話,也動不了,只能驚懼著睜大雙眼。
裴謹修卻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像神廟裡的白玉雕塑,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
他睫毛沾著雪,遲緩地眨了下眼,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後,才有些歉疚道:「抱歉,弄髒了你的禮物。」
視線旋轉,池緒這才看清楚了傷口來源。
那是一把刀,正插在裴謹修後心,血從那裡源源不斷地湧出。
風雪裡似乎也有數不盡的刀,只是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裡,有人替他一肩背負了。
!
池緒猛地睜開眼,意識還在夢境和現實中游離。
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裴謹修,素色窗簾透光下的臉頰白淨細膩,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口。
池緒這才鬆了口氣。
牆上的掛鍾顯示時間還沒到六點,外面蟲鳴鳥叫,吵得池緒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