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汤太医,常嬷嬷忍不住说道:“陶医正可很少收徒,你既然能跟在陶医正跟前学医,天赋定然不错,怎么不继续在太医署,而是去撷芳殿当了二等宫女?”
厢竹低声道:“奴婢当年是在太医署当打杂的小宫女,太医学徒们分拣药材的时候,奴婢也经常跟着搭把手,陶医正虽说不收徒,但他有问必答。”
“陶医生嘱咐奴婢时,被汤太医瞧见了几回,这才被汤太医误会了吧。”
常嬷嬷笑言:“竟是如此,没想到你这般有能力,在哪里都适应的很好。”
“嬷嬷谬赞,不过是随遇而安,用心去做好奴婢的本职工作罢了。”
好一个随遇而安,难怪宫中的女官一职都留不住她。
这姑娘,也不知到底藏了多少拙。
常嬷嬷命小宫女帮厢竹煎药,又与她随意说些话打发时间,无外乎是问她入宫前的事情。
“奴婢的养父是村里的猎户,奴婢是养父在山上打猎时捡回来的,听养父说,奴婢当时冻得浑身青紫,也幸好是初秋季节,奴婢命大等到了养父将奴婢带回家。”
“后来养父身子骨越来越差,觉得养活不了奴婢,又恰逢听村子里的人说,宫里再挑选宫女,便将所有积蓄拿出,为奴婢谋了入宫的机会。”
这些内容,厢竹背了许多年,虽然入宫十六载只今日用上了,她却背的同宫籍上所记录的一字不差。
常嬷嬷叹气:“那这些年,你养父……”
“奴婢自从入宫起,并未收到过家书,养父当年身子就已经很差了,许是……”
厢竹红了眼睛,声音越来越小。
“可昌永侯夫人……”
厢竹就知道常嬷嬷会问起这件事,斟酌着语言,小心翼翼地说道:“嬷嬷,昌永侯夫人是养过奴婢一段时间,但后来,养父万分不舍,就将奴婢送回给养父了。”
常嬷嬷轻轻拍了拍厢竹的手,叹气:“你是个好孩子。”
什么送还给养父?
不过是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觉得“送子女”的存在被人发现了有损声誉才会这么做。
恐怕厢竹会被送入宫,也是昌永侯夫人的意思。
或许昌永侯夫人盼着厢竹在宫里被蹉跎到死也不一定。
这孩子也太过憨厚,都挨了一巴掌了,竟还替昌永侯夫人找理由,向着她说话。
真真是人善被人欺。
若她真同那人有关系,也不知昌永侯夫人是否会后悔这么多年来对厢竹的不管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的作为。
在偏殿待了半个时辰,直到厢竹喝完药,常嬷嬷才送她离开。
从始至终常嬷嬷都没有提见皇后娘娘的事情。
厢竹心中明白,这是皇后娘娘没空见她。
“嬷嬷止步,奴婢自行回去即可。”
厢竹福身告退。
常嬷嬷却笑着说了句:“不急。”
厢竹正在想这是何意时,听见了有人唤她。
“厢竹这是要回去了么?正好本宫也要回东宫,你同本宫走走吧。”
是太子妃。